深夜,开封府,祥符县远郊,此地距陈留县只有五里地。 .
几道黑影在乡野之间快移动,身上都是普通衙役的打扮,个个气喘吁吁,神色惶急,深秋的节气,他们愣是跑得满头热汗,快奔逃之际,还不时朝后面逡巡一二,不远处,也有人影闪动,似乎是追踪着他们而来。
“老大,不,不行了,呼哧呼哧,跑不动了”落在最后面的一个汉子大声嚷嚷,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越跑越慢。
“老五,坚持住,再跑一阵儿,呼呼,后边那帮鼠辈也快不行了”跑在中间的一个中年人加油鼓劲。
“老大,他们人也不多,呼哧呼哧,咱们干脆跟他们拼了,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死,绝不会走漏消息就是,这样跑,得跑到什么时候去啊”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汉子也出声哀嚎。
“死?真落在他们手里,想死就死得了嘛,呼呼,少他娘的胡扯,快点儿,快点儿跑”老大不同意,大家伙儿也只好抡圆了大腿,没命的跑。
“操蛋的玩意儿,不就弄死了个勤务兵嘛,值当得跟狗一样,咬死了不放”最前面那汉子一边足狂奔,一边嘟囔个不停。
“咔嚓”“嗷嗷……”树干的断裂声传来,伴着一声惨烈的痛呼,一个衙役扑倒在地,冲太猛,往前滑行了几丈远,啃了一嘴的泥。
“老四,老四,你怎么了?”众衙役围上前来。
“不行了,我脚踝扭断了,不能跑了”老四满嘴血泥,面目狰狞可怖,疼得脸色青,直打哆嗦。
众人面面相觑,老大恨恨一跺脚,“老二老三,你们拉着老四继续跑,记住了,到陈留县棠家庄子,找最大的那个青瓦房,里头有人接应,这身号衣记得都脱喽,我把尾巴引开”
“老大,你……你多加小心”众人依依不舍。
“放心,老子死不了,别废话,走着”那老大抹了把汗,嗖的一声迎着影影绰绰追来的人影窜了出去。
“走,咱们快跑,得对得起老大”老二粗壮高大,夹起老四,当先跑路,后面众人气喘吁吁跟上。
一路上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分心走神,天微微亮的时候,眼看棠家庄子已经遥遥在望,他们小心地四处探看一番,确认没有异常之后,就停住了奔跑的步伐,开始像真正的衙役一般拽着霸王步,对早起的行人吆五喝六,看样子他们老大把人引走得非常成功,沿路无惊无险,并没有看到有追兵的踪迹。
等到天光大亮,棠家庄子也苏醒过来,勤劳的百姓打开店门,打好招牌,为了生计开始了一天的劳碌。
这里说是个庄子,其实并不是农庄,没有鸡犬相闻,倒像是个集市,街道两边都是做生意的,大清早最吸引人的无非是早餐摊点,几家卖烩面的小店里,已经有顾客入座,小二叫单的声音在清晨时分格外响亮,店内嫩羊肉、裂开的羊骨头混在一起,熬得浓浓的骨头汤,散出诱人的香气,勾得饥肠辘辘的夜行人馋虫大作。
“咕咚……”有个衙役很不争气地吞了口唾沫,引得其他人对他怒目而视。
衙役们在大街上横行,趾高气扬,路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走到一家成衣店,老二和老三对视了一眼,停住了他们嚣张跋扈的脚步。
这家成衣店招牌上写着棠湖成衣店,看门面老旧,名字也起的风雅,应当是个老字号,连掌柜的都是老迈不堪,见到有大批客官入店,满脸的褶子笑成了菊花,“诸位差爷,感谢光顾,小店出售定制各种成衣,官差服饰也可以的……”
“嘿嘿嘿”可惜很专业的老掌柜没有被温柔以待,衙役们一窝蜂冲进成衣店,好一阵打骂恐吓,把掌柜和小二都给丢在一边,跟蝗虫似的,到处搜罗合身的衣物,换好后,一把火把身上的衙役服饰烧毁,径自离去。
“这,这,造孽啊……”老掌柜在后头脚步蹒跚,看到众人远去,捶胸顿足,有点儿怀疑人生,他年过七旬,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等不要脸的畜生。
换了各种各样花里胡哨衣服的众人在街上略一逛悠,最终还是克服了再抢点儿东西吃的醉人想法,正事要紧,找到大宅子,一人两大碗烩面,吃一碗,再吃一碗。
他们没有现,在不远处的烩面摊子上,一桌人幽幽看着行迹张狂的他们。
“这伙贼厮鸟,呼噜噜……太不把爷爷们放在眼里了,大爷的”一个大口嚼着烩面,吃得满头都是油汗的络腮胡边吃边嘀咕。
“少扯淡,呼噜,他们也不想的,任何察觉到危险的人,都特么不可能那么舍生忘死地作死”另一人相对斯文,白面无须,衣衫也是白净。
“啊?他们一直不知道咱们有三队人在交替跟踪他们么?”络腮胡不可思议,看向那伙招摇过市的蠢猪,眼底都是怜悯。
这桌人不再说话,看到有几个货郎跟上去之后,便专心吃面,呼噜噜的声音格外香甜。
“老板,来碗汤面,多加点千张丝”这时候,进来一个行商打扮的客人,进店就招呼,俨然熟客。
“好嘞,汤烩面一碗,多放千张丝”跑堂的小二殷勤伺候,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