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室。
林卓一身恭谨,面无异色,三两步外的李御姐一脸探究。
他们刚刚商议了陈哲的封赏事宜,对林卓提议的让陈哲担任南洋总督,实质性开启海外领地,自无异议。
室内静了一会儿。
“这一出,你心里有数?”
“臣没数,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买上一两盒,咳咳”林卓话赶话把恶心人的广告词都搞出来了,赶紧刹住,“臣知晓京察动大手术,不会太轻易,会有人铤而走险,之所以没做出任何反应,是想看看,若是没了臣……”
“住口”李御姐神情不善,厉声呵斥,苍白的脸颊上青筋隐现,惶急之色毫不遮掩,“大明一直都有你,怎会少了你?你连二十岁都不到,弱冠之年,身强体壮的,这些不吉利的话作甚?”
见李御姐动了真怒,林卓哭笑不得之余,心中暖暖的,赶紧解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身体没有问题,恐怕不得不长命百岁,只是朝中大事,臣也不当太过出位,凡事都插手,事情是顺心了,只怕身上的干碍也多了,臣不耐烦”
“你是怕干碍太多,还是怕权势太大?”李御姐白了他一眼,一口道破。
“眼下尚好,辅大人身体康健,申时行大人也正当壮年,还有张四维尚书插科打诨,臣这点儿微末道行,都仗着些年轻朋友们支持,吵架可以,还不到呼风唤雨的地步”林卓的也是实在话。
“不管怎么,这一局,你又是大获全胜了”李御姐带着些叹息,看着英气勃勃的情郎,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不是臣获胜,是士林觉醒了,开阔了眼界,他们也不甘于只做守户之犬”林卓感觉空气都舒心多了,来大明五年了,折腾来去,身边拥趸无数,心灵仍然孤独,这次事件后,他总算不是踽踽独行。
见林卓一脸惬意,李御姐脸上莫名其妙的飘起一抹飞红,有些嗔怨地泼冷水,“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京察惩治两成京官,这个担子谁都不愿意挑,保不齐张四维受不住,就撂挑子请辞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林卓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正色反驳,“娘娘想差了,张四维尚书,绝不是这种人”
“噗嗤……”李御姐失笑,想想张四维的没皮没脸,热衷钻营,倒也确实不像是会主动放权的,“沈鲤和李幼滋都处置了,那吏部右侍郎和工部尚书的缺,你可有人选?”
“臣,真没有”林卓麻溜撒手,这是他的习惯,就算是有想法,他都是私底下谋划,从来没在李御姐面前争取过任何坑位,避嫌避得令人指,何况这两个位子,他的确没什么想法,作为一个天家信臣,在朝廷里能拉起山头,已经足够,成了多数派,那就悬乎了。
李御姐盯着林卓看了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心里觉得林卓见外,酸的慌,但她自己也知道,要是林卓真不见外,举荐了,她又要多思多想,总归是个两难,无法像寻常男女,真正贴心贴肺,摆了摆手,意兴阑珊,“也罢,也罢”
“臣,告退”林卓眼力见儿还是不错的,看到李御姐露出索然之意,就起身再见。
李御姐心里的酸水喷涌,强行忍住,随口问了一句,“你今日还有何安排?”
“臣将去内务府,主持内设机构和主官的调整工作,其后再去宁安大长公主府上,议定联合在闽浙两广四省开设启蒙学堂之事”林卓老老实实把行程表了,他可是有点儿忙的。
李御姐听到内务府内设机构,有点儿担忧,林卓要清查皇店皇庄的事情,早就有人跟她打报告,了很多坏话,这里面的事儿,牵连太广,历时太久,算得上是个蚂蜂窝,刚要开口提点,林卓就没眼色的要去宁安府上,直愣愣地又给李御姐酸不拉几的肚子里灌了一大桶醋,酸的牙都倒了。
“可儿也有四个多月了吧,怀着林大人的嫡子,你可要注意着点儿才好,不要对不起她”李御姐这话的没头没尾,让林卓一脑门儿雾水。
“是,臣自会尽心尽力,可儿每日里除了贪睡乏力,并无其他症状,谢娘娘挂怀”林卓懵懂地把家里宝贝孕妇的情况了。
好大一桶醋,猝不及防间就又被强灌下肚,李御姐得酸爽无法言喻,站起身,抬脚就跺了林卓一脚,愤愤然转身离去。
“嘶嘶……”林卓金鸡独立,抱着自己剧痛的脚丫子,压抑得倒吸冷气。
内务府,经过两个傲娇举人和一个官场老油子三个多月的排除异己,剩下的都是些实心干事儿的人,内务府的大局也基本上已经拿捏住,只有皇店皇庄司仍旧漆黑如墨,甚至可以更黑了,因为那些无法开革的关系户,都被塞到皇店皇庄司里头去了。
林卓来一趟也就是扎个场子,宣布成立境内投资司和海外领地司,海外领地司暂由林卓亲自监管,境内投资司交给了一个老成的商贾负责,此人名叫黄希平,林卓乍闻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个粗糙的江湖人物,实质上却是一个安静的中年男人,一脸淡然,颇有出尘之气。
李路和高士进这种目下无尘的高傲性子,犹自对此人的才干很是推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