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艰难地从李御姐石榴裙下逃窜出来,在养心殿三重门外,看到了负手而立的田义。
这位大太监跟林卓的交情,百折千回。
一开始到成-都府宣旨,见了扬言要给太子壮声威的白衣秀才林卓,各种因素诱导之下,两人倾盖如故,还换了拜帖,见了家长。
其后,林卓川南大功告成,一跃以举子身份直插朝堂腹心之地,皇家恩宠加上个牛逼哄哄的阁老恩师,倒腾一条鞭法,倒腾军改,应者云集,势力浩大,尤其是太后的宠信更是无出其右,田义反倒有些不会了,转而卑躬屈膝,谄媚相待。
林卓看不过去,点醒他之后,两人私底下的来往慢慢淡了许多,但是相互扶持奥援更见浓厚,一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气派。
虽然没了那一嘟噜物事,田义不失为磊落豪气有担当的汉子,无论是组织海贸,林卓的辽东之行,还是前段时间冯保一手策动的信任危局,他都扎扎实实地撑了起来,难得的是撑得很巧妙,赢得了李太后和林卓的共同信赖。
“林大人,听闻尊夫人有孕,恭喜恭喜,刚才娘娘驾前,不敢多言,还请林大人勿怪”田义转过身,看到林卓出来,一派淡定平和,若无其事地向他道喜。
“多谢多谢,公公言重了,家中些许俗杂事,劳公公挂心”林卓满面春风,默契地跟着客套,在太后寝殿里孤男寡女待了两个多时辰的内涵事儿,谁提谁死。
“哎,这可不行,若是一般人有个身孕,留个后人,自然只是一桩事,歪瓜裂枣的,有不如无,但是林大人不同,你可是堂堂文曲星转世,大明的栋梁之才,正该多留些种,多留些后人,也好匡扶江山社稷不是”田义的很郑重,一副很鼓励林卓布种天下的气势。
“呃呃,呵呵呵,公公过誉了”林卓略尴尬,这个意思,是哥们儿在床上出把子力气就能中兴大明了?
“哎哎,没有没有,传宗接代,正经的人伦大事,就该大鸣大放,咱家也派了人,送点儿东西去府上,表表心意”田义压低了声音,“都是生面孔,没干碍的”
“公公有心,本官心照”林卓点了点头,没别的。
田义见林卓丝毫不见外,笑意满脸,皱巴成了一朵菊花,话也更进一步的露骨,“林大人,还请保重身体,少睡觉多干活儿,多多努力,咱家的侄儿侄女儿,可是多多益善”
“借您吉言,借您吉言”林卓有些狼狈,拱了拱手就告辞了。
想来也是搞笑,这种本应该秀优越的话题上,他居然被个太监弄得夹尾而逃?
穿越回来也有四年了,他还是不太习惯,大明土著们有些时候保守得要哭,有些时候开放得要死,摸摸手,就要浸猪笼,光天化日之下,大鸣大放地这种床笫之事,却屁事儿没有,跟礼崩乐坏的二十一世纪截然相反,人家是啥都干得出来,但是偏偏嘴上要挂朵白莲花。
怎么形容呢,口嫌体正直,还是体嫌口正直?
溜溜达达,走出宫门,林卓也不上马车,迈着方步就踱到了内务府,张诚当初可是卖了不少力气,这个内务府的架子怕不是比司礼监都要大,连着好几个胡同口,里面的人手也有不少,穿梭来去,挺忙的样子,穿着打扮各式各样,显然等级森严。
林卓驾到,里面正在收拾办公室,准备撤摊儿的张诚迎了出来,又组织全体员工行了庭参大礼,嗬,跪了满满一院子,怕不得有几百号人。
林卓听张诚介绍了一番,这些人里面,有掌柜的,有管事的,有账房,还有师爷,外边儿随时还有能够动用的苦力队伍,一副六畜兴旺的架势。
林卓瞟了眼张诚,听出他话里的留恋和不舍,三个月的功夫,能把架子搭成这样,也是倾注了不少心血进去。
“林大人,这内务府就是陛下的钱袋子,这还得托您的福,眼下海贸和关税是大头儿,咱家专门划出来,分司单管的,皇庄皇店什么的,看上去账本厚厚几大本,跟永乐大典似的,其实啊,真没有什么出息,每年进不了几个东西几个大钱不,还经常得倒贴出去,年年亏本儿,也是个咄咄怪事,哦,这一块,咱家另外放在一处”张诚介绍了一下情况,时不时陪个笑脸,拍个大腿,一副情绪外露,推心置腹的样子。
林卓也是一脸感激,连连点头,对前任的知无不言很触动。
“多亏了林大人有个海贸的主意,还让海军把关税解送给皇家,要不然,啧啧,不好嗷”张诚得热热乎乎的,义愤填膺,“我正要着手查,谁知……嘿嘿嘿”
“义不容辞,家业再大,也容不下硕鼠”林卓愣头愣脑,当即接招。
“哎,那就全仗着林大人了,嘿嘿嘿”张诚很严肃地拱了拱手,仿佛在传承信仰一样,又像模像样地压低声音,“也就咱哥俩儿,我句实在话,要不是开春儿两次海贸,还有关税的收成,皇家真得跟户部乞讨着过活了,这些耗子,真个该杀”
“该杀该杀”林卓随声附和。
“嘿嘿嘿,林大人不愧是大明的忠臣”张诚眼神闪烁,今天的林卓怎么有点儿陌生,这么好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