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殿,朝议。
“启奏娘娘,陛下,甲戌科殿试已经完毕,三榜进士驻留京师候旨,新科进士派官、馆选、观政安排事宜,还请圣裁“礼部尚书万士和提了个大事,众人的神经再次被牵动了。
无他,那里面有个重点人物,极是难缠,也难以处理。
对满朝武来说,过去的两个多月就像是做梦一样,很不真实。
林卓疯一样大肆培植亲信掌控军权,力压满朝高官,无人敢出面放对,再到莫名其妙被攻击下三路,突然请辞,然后殿试夺得状元头衔,风光无限地大婚,起伏跌宕,一波三折。
现如今,他又要回来了。
林大士子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那是一个图腾,连撸解元、会元、状元,是士林骄子,一代魁,论战出书,写诗结社,才华倾世,从者云集,公认的学宗师,心学传人。
学宗师神马的,是可以注水的,只要有人唱和吹捧,水货也能过把瘾,但是科举魁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重要的踏脚石和资历。
以前林卓干的都是务实的差事,什么打仗啊挣钱啊什么的,在士林眼里,那是浊流,是干粗活的,也就是俗称的蓝领,尽管成绩比较好,那也只是一员干才,并不能让士子们真心佩服,相反士子们佩服的都是林卓不务正业瞎混时期的学作品。
因此哪怕林卓官升得很高很快,最高甚至抵达副都御使,却一直未能染指翰林院和詹事府,广大的围观群众也表示,你升官吧,只要不触及这两个圣地,大家都还表示情绪稳定。
现在林卓殿试夺魁,等于瞬间脱掉蓝领,穿上白的不能再白的袍子了,虽然官位未必有那么高那么大,那么权势赫赫,但是声望和潜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按例,历届殿试的甲榜选手都会授予馆阁职务,也就是到翰林院去学习,一般状元是从六品修撰,榜眼或者探花是正七品编修,属于秘书类职位,或者修史,或者纂书,或者起草诰敕,就是磨一磨性子,让这些天之骄子们有个缓冲,适应下官场,同时结交一些人脉,看你能不能脱颖而出,脱颖而出的自然就是青云直上,因为甲榜选手加上馆阁出身,本身就是最硬扎的资历,要是不能脱颖而出,混到老死仍旧在翰林院的,也不乏其人,最多弄个侍讲学士啥的致仕退休,还有就是外放担任学官,回朝之后有坑位就蹲上,没有坑位,继续回翰林院,但是一般可以升个一级半级的。再差一点就走个回头路,去国子监或者礼部去混个司官,但是,正常情况下,要是没有深仇大恨,或者其人没有天怒人怨,这一步绝少有人走到。
“说的也是,一眨眼,殿试都过去十来天了,林卓也大婚了五六天了“李御姐扫视了下面紧绷的跟狼狗一样的群臣一眼,开了闸门,“诸卿有何高见,尽可畅所欲言“
“臣以为,既有成例可循,本科进士不宜例外,可照例授官,前十入翰林院为编纂,余者馆选二三十人为庶吉士,数十人至六部观政,其他外放州县为官“这个老成持重的声音属于张四维,吏部尚书大人没能当上阁老,情绪很低落,自然也不想让别人情绪好,一句话扫了两家人的面子,林卓的特殊待遇,他不支持,张居正不要脸塞在第十二名的儿子,也不打算照顾,说只收十个人就只收十个人,十二名,滚犊子。
“臣以为不可,林卓状元及第,按例授六品官,然而其人立功无数,朝野众所周知,又有四品武勋在身,不能不另行考虑“这个出来为林卓仗义执言的,竟然是擅长成全别人苦心的暖男李幼滋。
朝臣群里飘起一长串的问号,李大胖子改吃素了?
“臣以为,甲戌科殿试为陛下即位第一科,应适当加恩怀柔,以收士子之心,翰林院的编纂名额应予扩招三四五名,以示恩荣“这个出来为张嗣修补锅的,是跟张居正撕逼撕得最狠的左副都御史赵锦。
这下子,有来有往,大家伙儿都懂了,这特么是一场可耻的默契球。
张四维悚然,果断夹住了菊花,不再出门扎刺儿,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作为一颗墙头草,当墙两边合作的时候,就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诸卿可有异议?“李御姐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她现在对臣的套路已经比较门儿清了,只是这两边儿的合作对她都有利,林卓起复对她有利,笼络士子对她也有利,也就乐得顺水推舟。
“臣等无异议“
“好,本科翰林院编纂名额,是应该适当放宽,至于名额定在多少个,暂且待议,其余人等授官、馆选,照例行事,至于林卓嘛,该授以何职,诸卿先议上一议“李御姐很内涵地做了决断,灼灼亮的眼神,不见兔子不撒鹰,让心里有鬼的张居正和张佳胤都不敢直视。
张居正也基本弄清楚了,他塞在第十一位的卷子,公布出来是第十二名,应当都是李太后的手笔,是个若有若无的警告。
“微臣以为,以甲榜而论,林卓任职理应在清流序列,翰詹科道四府,然而以正四品品级论,能任职者唯有詹事府少詹事,或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礼部左侍郎郑振声,见到形势有利,当机立断,猛扯顺风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