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年五月,是个多事之秋。
由林卓辽东之行端,内宫、外廷,斗争此起彼伏,再夹杂着会试和殿试,好端端朝廷,给搅和成了一团乱麻,异常复杂。
现在,这一连串的多事,总算画上了句号。
两个标志性的人物,都得到了应得的命运。
内宫隐约有消息传出,原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生命力确实很强,撞了柱子,又被田义从高高的楼梯上绊倒摔下来,硬是没有丢掉老命,又活过来了,只是可惜,刚刚气色好点儿,要去临溪亭赏赏夏日风光,不小心又被人绊倒了,这一次是直接从亭子里一个倒栽葱,栽进了金水河,扑腾了没多大会儿,就没了动静。
宫中御医一路狂奔,方向错了四五回,奔了两个多时辰才赶到现场,人都已经死硬了。
哦,对了,这次不巧绊倒冯公公的,是张诚张公公。
这次内宫里漆黑的黑幕事件,却意外并未在朝堂掀起涟漪,因为臣们自己也出现了蹊跷的丑闻,给自己擦屁股还来不及,没功夫注意别人身上的屎。
三法司会审了两轮之后,代表皇室的锦衣卫北镇抚使耿二力就要求将刑部牢房里的原辽东巡抚朱笈等一干犯案官转押到诏狱,由锦衣卫提供更专业的看守服务,结果不出意料被顽固要脸的官拒绝了,信誓旦旦地表示官的地盘儿必须是最安全的,最民主的,最讲人权的,还夹枪带棒地讥讽了北镇抚司的乌漆墨黑。
耿二力落得好大一个没面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据说当晚,斗争厂卫爪牙取得胜利的官们还聚宴庆贺了大半夜,教坊司的窑姐儿都叫了好几十个。
第二天,还没等那几位从宿醉中醒来,脸就被打的啪啪响,朱笈死了,锦州知府死了,所有的辽东犯官,死了个干干净净,死得一点儿都不讲究,是中毒死的。
当晚值夜的刑部典狱员外郎,带齐全家老小金银细软,逃之夭夭。
这下子掀起了轩然大波,耿二力派出大批锦衣卫直接把理直气壮地上奏弹劾,把以前臣弹劾锦衣卫的贬义词全数奉还,什么阴私暗行,鬼蜮伎俩,什么草菅人命,蓄意谋害,甚至还有毁坏人命,湮灭证据等等,把三法司闹得灰头土脸。
打嘴仗官虽然从来不怕,但是架不住理亏,就像是被捉奸在床的老王,不管跆拳道打的多好,仍旧只能光溜溜在地板上打滚儿挨揍。
两方闹得不可开交,李御姐只得出面调和,把历来没有存在感的刑部尚书勒令致仕,顺天府尹卿鹘迁两级,接任刑部尚书职务,这才勉强算是把事儿给平下去。
朱笈事件,是锦衣卫的巨大胜利,耿二力上奏疏弹劾,也开了动手不动口的锦衣卫参与打嘴仗活动的先河,锦衣卫上下振奋,刘守有有样学样,召集锦衣卫堂上官高层,十来个人,去教坊司大大的庆贺了一番。
整个过程中,张居正都保持了沉默。
卿鹘升官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林卓正在平南伯刘显家里作客,给刘珽的婚事道道喜,只不过有沐燃神奇的眼神在,这客也是做得如坐针毡。
“臣这帮老倌儿,哧……“刘显翻翻眼皮,很不屑。
“咳咳咳,世伯,此言,此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败类嘛,武官勋贵里败类可也不少“林卓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状元级官,被当面顶了肺,看在刘显是长辈的份儿上,不便硬杠,只能迂回一下。
“这倒是,丰城侯、兴安伯两人丢了命,定国公牵头折腾的那几家勋贵丢了官又破了财,都是不省心的货,头上罩着世袭爵位,不想着扎扎实实建功立业造福子孙,总想弄点儿歪门邪道,看起来聪明,其实蠢得跟猪似的,活该“刘显完全没有领悟,在他眼里,林卓就是军方的人,是打入臣内部的自己人,他顺着话茬儿出溜,充满了感慨,他这个平南伯的爵位啥时候弄成世袭,就安逸了。
“世伯说得极是,只有心思正,才能守住家业,要不然多大的家底,也经不住一两个孽子折腾,不过您老也不需担忧,刘珽去了宣大,直面蒙古鞑子,建功立业的机会大把,爵位变成世袭,易如反掌“林卓看了一眼旁边杵着的刘珽,总觉得这厮有点儿不自在。
“卓哥儿这事儿你可得说清楚了“刘显嗖地一声扑到林卓面前,老脸离林卓不过三五公分,脸上的老人斑都清清楚楚,“刘珽看着机灵,其实也就是个怂货,进个洞房都要老夫帮忙的主儿,咱家生死荣辱,可全都仗着你了“
刘显离的实在太近,这句话信息量也实在太大,让林卓听得生死两难。
“啊?啊……这个,那个……你们俩……这个忙?这个伦常大事,怎能,怎能说帮就帮?“林卓张口结舌,说不出囫囵话。
“哎呀,爹,你瞎说什么?“刘珽臊得脸皮通红,青筋暴动,看架势很想找个趁手的家伙事儿大义灭亲。
“刘珽,莫要冲动,有话好说“林卓飞跑过来,拦住了进退两难的刘珽,像模像样的劝架,心中松了一口大气,总算从刘显身下跑出来了。
“怎的?你个孽畜,还想跟老夫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