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年二月二十日一早,林卓大队人马钦差仪仗,终于抵达广宁城,他虽然是第一次涉足这个城市,但是他的故事已经在这里漂浮了很久,邓子龙在兵备道大开杀戒,按察使巫大人和兵备道许朝玺二话不说立刻扑街招供,北洋海商被杀得人头滚滚,中央军和北洋水师6战队的营寨仍旧矗立着,外面悬挂的人头逐渐残缺,傍晚深夜,老鸹夜枭的啼叫声就没有停下过。天籁小『说.『2
林卓来到广宁城,这一次,他得到了应得的大场面,辽东巡抚朱笈,总兵李成梁还有都指挥使陈栾带领三个衙门的所有属官,在城门外十里的接官亭列队迎候。
迎接的队列里,还多了个人,是从京师来的宣旨钦差,也是个熟人,从南京镇守太监位置上调回京师的王安王公公。
按照礼制,钦差对钦差,是没有迎来送往义务的,何况人家还是来给你宣旨的,不说压你一头,完全可以不给你好脸,但是人家王安王公公就是不走寻常路,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在镜子面前折腾了好久,前身上下都打扮一新,特别沐浴熏香了一番,弄得跟去上香似的,格外郑重。
眼见前方烟尘扬起,迎候的队伍一阵骚动,那个传说中很温柔,事实上很残酷的年轻人就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王安束整冠,也不搭理身后的辽东文武,径自迎了出去。
王安的这一番做作,带给朱笈和李成梁非常不美妙的感受,看样子这份圣旨是不可能对林卓不利了。
“咳咳…“朱笈暗暗咳嗽了声,带头跟上前去。
“林公子,可让咱家好等,咱家可想死你了“林卓跃马率众而来,雄威凛凛,霸气侧漏,但是得到的,却是一个太监的真情告白。
“王公公?“林卓的手缓缓从剑柄上挪开,刚才他是真有心一剑劈死这个敢于******自己的男人,“哈哈哈,他乡遇故知,王公公一向可好?“
“好,托林公子的福,好得很呀,嘎嘎嘎“王安的笑声一如既往令人不适。
“那便好,王公公是前来宣旨的?林卓这就准备“
“不必不必,林公子一路鞍马劳顿,可别累着了“
“哎…礼不可废,咱们还是先公后私的比较好“
林卓挥手拂掉胳膊上密密层层的鸡皮疙瘩,跟王安保持了距离,绕到已经备好的香案之后,啪叽一声,跪在地上。
“林公子,公而忘私,忠心天日可表“王安拉起袖子,抹了抹眼泪花儿,才在从人手中接过玉轴金缎的圣旨。
“……兵备道舞弊案,巫、许二贼子已然伏法,然北洋水师将士忠魂未灭,倭寇入境因由不明,国仇家恨累累难平……林卿朕之肱股,代朕悬剑行令,重立北洋气血,廓开辽东青天……林卿千里驱驰奔走,深陷是非之地,辛劳繁剧何可胜言,朕实慰之,特许林卿提调辽东总兵都司,彻查逆乱祸,望从行事,勿遗朕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公子,快快起来,快快起来“王安宣读完旨意,殷勤地将林卓搀扶起来,旁的人却连眼皮子都不夹一下,自然看不到,李成梁和朱笈两人面目黑得像锅底,陈栾却隐隐有些喜色,眼睛都跟兔子一样,红艳艳的。
“咱家这次宣旨,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成-都府,那时萱萱大小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两年过去,想必大小姐已然倾国倾城“王安很会聊天,搀起林卓,就开始直击林卓最软的弱点。
“呵呵呵,那丫头,如今越来越无法无天倒是真的“果然,林卓完全没有抵抗力。
“那可不能,大小姐最是乖巧懂事,公子遇刺,可是苦得不得了,兄妹情深,莫此为甚啊“王安板着脸反驳林卓,袍袖飞舞间,暗香浮动。
“这倒是,有这个妹子,都是上天的恩赐,林卓的福气“林卓鼻子非常不舒服,但还是忍不住接腔,嘴巴咧得合不上。
“公子,辽东文武都还等着呢“邓子龙附耳提醒。
“朱巡抚、李总兵、陈指挥使,林卓有礼了“林卓后知后觉对着身后尴尬了老半天的辽东三巨头打招呼。
“见过钦差大人“三巨头没有失礼,面上也没有丝毫不耐之色。
朱笈作为领头人,跟林卓客套了几句,玩儿起了袖里乾坤。
“辽东多事,老夫年事已高,早就想致仕荣养了“朱笈捶了捶老腰,表示已经透支了。
“朱大人老当益壮,掌控一地得心应手,朝廷还需倚重,可离不了你呀“林卓笑吟吟回绝,别跟这儿装糊涂,谁不知道你是张学颜留下的心腹,张居正线上的干部,在辽东经营近十年,这里的一切都跟你脱不了干系。
“林大人年富力强,有你来梳理辽东,老夫等人欢迎之至,大连风波,老夫有所耳闻,只是辽东乃是边地,难免鞭长莫及,广宁城风平浪静,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林大人以为呢?“朱笈试探着林卓的底线,要是能商量,就丢几个替罪羊给他。
“老大人言差了,岂不闻,于无声处听惊雷“林卓严肃起来,纠正了朱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