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末班车的叙府知府叶谦,表现十分抢眼,顺利晋级,接替何举,担任了布政使司左参政,一家伙窜到了陈文杰前头。
需要提一句,何举能成功主政蜀中,跟他往来稀疏的座师申时行密不可分,这位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朝堂大佬,打了一记漂亮的助攻。
前面一通封赏,都是高拱的人在默默的作梗,虽然意义不大,但是总不能让张佳胤太舒心,张居正倒是一言不发。
到了林卓的时候,张居正突如其来,亲自出场,打算来个一锤定音。因为涉及林卓必有幺蛾子已经成了朝堂惯例,这个不科学,张居正很在意这个细节,林卓名震天下,要是再有实质性的官衔相匹配,名实相副,那么声势必然不同以往,这个真的不能有。
“林解元武略出众,前番已有五品奉议大夫文散官在身,可加五品武略将军勋衔,以表彰武功。”
话音未落,朱衡就跳了出来,这个老而弥辣的工部尚书怒气冲冲,“林卓,文人也,四川一省文魁,才名冠盖天下,武将勋衔用以无官典军则可,用以酬功则大大不可。臣以为林卓才华横溢,有大功于国,展布教化、改土归流实乃文治大功,可以举人授官位,嗣来年春闱大比后升任派官。”
脸色颇有不豫的李太后,稍稍放松。
赵锦排众而出,“林解元文才武功皆属上上之选,以土司内斗瓦解滇南土司之功尤大,以偏师回击越南突破非小,以武勋晋升,非似表功,反似折辱,请太后、陛下明察。”
赵锦一竿子桶开,他是对张居正的作风十分看不惯了,强横不说,还总是有小动作,争权夺利大家都可以理解,但是这样吃相难看的,还真不多,而且针对的还是一个后生晚辈,落了下乘,让人心里膈应。
谭纶也出列了,“林卓才华执四川牛耳,见解独树一帜,海内共仰,来日必当清流华选,不若授予翰林或科道实职,早经历炼,必可助此子谙熟国家典章,有所裨益于民生。”
谭纶这一番话回护的味道很重,科道和翰林都是进士们打破头都要争抢的角色,林卓以举人之身拿到,这个意义非同小可。
马上就遭到了强烈的反弹,吏部左侍郎王国光看不下去了,掷地有声的反驳,“官员选拔有一定之规,举人授官虽有先例,但是当在地方府县,万万不可开恶劣先例,滋长侥幸。”
户部侍郎张学颜也颇有微词,认为有失公允。
翰林院侍讲学士于慎行出列维护自己的门生,“林卓此子威望素著,四川、江南、两京学子有目共睹,甲戌科登第也是意料中事,科举选才,非为程序,只求公正,林卓才名既有共论,当唯才是用,不可因噎废食。且林卓大功在身,可入翰林为修撰,待科举后再行升赏。”
此言一出,顿时炸了锅,翰林修撰那是进士及第才有的待遇,也就是考中了头榜的状元榜眼探花才有机会染指,人家林先生立功就解决了。
但是群臣大哗之后,又觉得无法反驳,说他才具不堪那是睁眼瞎话,说他功劳不大你也说不出口,何况朝中几个碰到林卓就发神经的独行侠大佬就在前面虎视眈眈,还有一个内阁阁老不声不响的在最幽深的地方准备抽冷子来一家伙,这个顶风尿尿的压力无比之大啊。
李太后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异样的满足感,自己的情郎得到认可,是世间最舒爽的事儿,仅次于梦里被他作恶。李御姐悄悄夹紧了大腿,不行,一定要让他来京师了,这种相思到没着没落的感觉,几乎要杀死人。
1574年冬天,万历元年,林卓十七岁,李太后二十九岁,他们素未谋面的情愫已经升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个年龄差,在后世,有可能是小姨和外甥,有可能是眼镜女教师和调皮高中生,也有可能是大学里的博士学姐和大一学弟,在明朝,只有可能是,太后和臣子,也有可能是一段跨越四百年的,亘古的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