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哈烛已经做了很久的事实上的族长,但是也只有在哈朴的悬棺高高送上鹰嘴山崖之后,哈烛才真正掌握了僰人的族长特权,才真正享有僰人千年传承的所有秘密和储备,壮观雄浑之处,令人叹为观止。
比如眼前这间族长密室,深入山腹数百米,富丽堂皇,密道四通八达,哈朴不说,哈烛永远也不会知道。
但是哈朴要是知道,哈烛在密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白莲教主商量着对付他女儿,估计会直接从鹰嘴崖跳下来再死一次也说不定。
“族长,我白莲借了僰人的地盘,也一直在使用僰人的粮饷,说起来,我理应对僰人忍让三分”赵胤安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和善,透着些颓唐感,“就算是联军以族长为,也无不可,毕竟白莲的摊子铺得太开,调集力量也不是一时一日之功,论及实力,远远不及,前段时日,赵某心有不甘,多有得罪了”
“教主言重了,我只是要带僰人走出大山,争得一块安居乐业的土地,对白莲一向视为盟友,并无吞并之心”哈烛的回应反倒显得要真心实意的多了,“谁为,谁为辅,并不足深究,粮秣之事,虽然近日出了些波折,苗人的九大长官司胆大包天,乱伸爪子,你我并力,协同解决即可,也不必分得太清”
“那赵某就多谢族长了,只是,赵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赵胤安舒出一口气,显然如鲠在喉。
“哦?”哈烛却像是早有预料,淡淡微笑,“若是涉及我族内之事,教主还是不讲为好”
赵胤安素来强横惯了,这次礼下于人本就有所求,现在更被堵得难受,脸色也绷不住地阴沉下去,“僰人族中事务,只要族长驾驭得住,本座本来不应也不想插手,但是如今,哈茗公主声望高企,附从者如云,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再不有所遏制,只怕下次,这行宫一样的密室,就要换主人了”
“哈怒、哈雷那一干人等,实力有限,咋呼的厉害,看看热闹罢了,并不放在我眼里,教主过虑了”哈烛眉头皱起,显然不满意赵胤安的盛气凌人。
“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谁都不用怕”赵胤安腾地站起身,面色阴鸷,栗栗危惧,“但是暗地里的呢,你那族长哥哥给哈茗留了多少东西你知道么?哈茗暗中还有多少人手你知道么?哈茗可以无声无息弄死上百人,还包括我白莲的二号人物你知道么?谁动她就要死,谁惹她手下就会死一片,下次死的会是谁?我,还是你?”
哈烛听着赵胤安的咆哮,似乎仍不为所动。
“是,族长,你可以认为哈茗是你们僰人的人,她的力量就是僰人的力量”赵胤安缓了一口气,“可是,她杀哈密的时候,她借刀杀人屠了隘口两个村子的时候,她是为了僰人么?不尽然吧,她口口声声让你团结,可是她自己什么时候顾忌过团结?她在不断剪除你的羽翼?”
“不要说了”哈烛也暴怒起身,仍旧坚持着自己的底线,“不要再说了,哈茗的人都是僰人,就是我的人”
“不”赵胤安却吼得比哈烛更大声,整张怒气冲冲的脸都伸到了哈烛眼前,“她的人不是僰人,罕象不是办事办爆炸的,那是火药,火药,你懂么?”
哈烛无声,跟赵胤安无声对视,两侧的咬肌却不受控制地不停凸起。
赵胤安坐回原位,充满了疲惫,“僰人没有火药,我知道,你也知道,哈茗暗中的人马太过危险,你知道,我也知道”
哈烛仰着脑袋,看着穹顶上历任祖先留下的鲜腾,诉说着他们的功绩和辉煌,他又望着穹顶上不多的空白,这里只有自己能够添上几笔,只有自己能够带给僰人未来。
哈朴,不能。
哈洛,不能。
哈茗,也许能,但不可以。
“二公子,我们找守城的兵丁核对了,二小姐应该进了叙府府城,但是……”一个虬髯大汉在向一个衣着华贵,看上去颇有气派的公子哥儿做汇报。
“别他娘的婆婆妈妈的,快说,但是什么”人不可貌相,那位公子哥儿显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物,不仅张口就是粗话,还抬脚踹了那大汉一脚。
“但是,据这些丘八说,二小姐当时是孤身一人,她出门时带的侍从婢女全都不见了”虬髯大汉憋屈着脸把事情交代清楚。
“来者不善呐,这鼻屎大的叙府他娘的还是龙潭虎穴不成,走,咱们去找官府”公子哥儿一挥手,明晃晃地想要公器私用一把,边走还边嘟囔,“在府城里总比在荒郊野外安全,这小妮子跑得跟个兔子似的,真是不省心”
“二公子,咱们估计不用去找官府了……”那虬髯大汉又说了句半截话,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没等公子哥儿作,就竖起手指头朝前面指了指。
公子哥儿定睛一看,却见叙府城门洞里,呼啦啦冲出一长串骑马的战兵,领头的没有穿盔甲,是一袭玄色便裳,年纪不太大,却雍容自在,沉静如山,自有一番上位者气度。
领头的一勒马,后头的骑兵跟着齐刷刷止步,不多的几十号人,楞给整出点儿千军万马的气势,卷起的风浪,直直扑面而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