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莲入驻,夜晚的九丝城,就不再像以往那样静谧祥和,反而多了些丝竹管弦,莺歌燕舞,间或还有撒酒疯和男女的不堪之声此起彼伏。
普通的僰人武士和民众对此深恶痛绝,尤其是一些比较传统的老者,更是怒火中烧,他们认为这些白莲的江湖草莽,败坏了僰人的风气,侮辱了僰人祖先定下的族规,明目张胆完全不是贵客的路数,倒更像是恶客临门,鹊巢鸠占,族中的中年夫妻和年轻的小伙子们也在积攒着愤怒,因为被强迫去唱歌跳舞,甚至被轮番糟蹋的,就是他们的女儿,妹子或者心上人。
但是僰人的高层们,显然没有女儿妹子被抢走的担心,在白莲教江湖老手们有意无意的勾搭引诱下,很有一些前来体验生活,共襄盛举的。
今夜的九丝城,因为有罕象送来的一大批安南女人,倒是没有从本地僰人中强抢民女,但是灯红酒绿,放浪形骸如故。
罕象的住处被安排在九丝城主城的东厢,是白莲高层聚居的地方,一个单独院落,内部装潢豪奢异常,与哈烛等僰人高层的传统质朴迥异。
为了保证罕象的安全,赵胤安安排了一大堆僰人武士驻守,白莲的人马肯定不是干这种粗活的。
“这些白莲妖人真是寡廉鲜耻,大庭广众之下,就做那种事,真是跟禽兽无异”一小撮僰人武士凑在一起,对隔壁院落里的各种奇异声音接受不能。
“呸,白天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到了晚上就跟叫驴一样,男的好色,女的,也难为那教主,从哪里找来这么一堆货色?”
“真特么的开眼,光溜溜的满院子逛悠,逮到一个就办事,不都说汉人诗书礼仪的么,这伙人怎么就跟畜生似的”一个僰人武士悄悄翻上隔壁墙头偷偷看了看,顿时大开眼界。
“谁说不是呢,祸害了咱们僰人多少姐妹,真该千刀万剐了这帮王八蛋”这位的情绪比较愤怒,想来是有相熟的僰人女娃遭了毒手。
“千刀万剐都是轻的,真该把男的全骟了,卖到青楼去,只能看吃不着,难受死他们,女的全部剥光了,扔到野猪林林去,让他们去跟野猪春”显然,这位兄台跟白莲有着深仇大恨,说话的时候牙关都咬紧了。
“哈旺,小点儿声,现在咱们族长都跟白莲一个鼻孔出气,传出去你有大麻烦”
“哎,要说啊,咱们的什么族长啊,统领啊,寨主啊什么的,都不为咱们僰人打算,哈旺妹子的仇啊,估计没得报了”这人满脸褶子,愁的不行,是个悲观派,看不到希望,他又伸出黑黢黢的手指,点着隔壁的院子,一脸无奈,“那里面,做畜生的,可不只是白莲的人”
“胡说,不是还有哈茗公主嘛,咱们族中也就哈茗公主是实心实意为了族人着想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就跟她走”哈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没那么容易就认命,他是个有心人,早就有自己的小九九了。
“哈茗公主倒是实心实意,只可惜她一个人能成什么事?”悲观派大叔仍旧悲观,声音也带着些颤抖“这些白莲妖人荒淫无耻是真的,但是手底下也有能耐,又阴险狡诈,上次茅坝寨的哈成寨主,不就是为咱们做主,处置了个行凶作恶的白莲教徒嘛,责打了五十鞭子,现在呢,说是出去为联军找粮草,大半个月了,连尸都找不着啊,他的妻女,生生被糟蹋死了啊,哎……”
一阵夜风吹过,伴着悲观大叔的深深叹息,凉悠悠的。
隔壁的依旧,僰人们却沉默下来,没有了谈兴。
不远处,哈茗听着族人的议论,背靠着墙壁,闭着眼睛,抚着胸口,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与她一墙之隔,红莲款款行来。
她依旧穿着红色的衣裙,显得皮肤分外白皙,在夜色中非常醒目。
僰人们沉默着为她打开大门,目送她朝着罕象的卧房走去,面部没有表情,眼神中的鄙夷却格外清楚,看他们喉结活动的架势,估计他们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把一口浓痰呸在地上。
红莲面无表情,突然转过身,逮住鄙夷最为浓烈的哈旺,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打得哈旺鼻血如注。
哈旺没有反抗,旁边的僰人武士也没有帮忙,仿佛没有知觉了一样,哈旺眼中浓浓的鄙夷衬着淡淡的嘲讽,让红莲凌乱的内心更加狂躁。
“住手”哈茗出言制止,却已经晚了,她眼睁睁看着红莲怒极反笑,不再像孩子撒气一样施展拳脚,两手一旋,就拧断了哈旺的脖子。
“你……你放肆”哈茗被彻底激怒了,她伸着青筋暴起的脖子,左右看看,大声下令,“来人,把这个妖女给我拿下”
门口的一堆僰人武士,先是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一窝蜂朝着红莲扑过来。
哈茗缓缓拔出佩剑,这里可以算是白莲盘踞的巢穴,在这里抓红莲,她已经准备好接下来的一场恶斗。
“呵呵呵”红莲又笑了,还是那个腔调,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反抗,主动把腰间软剑拔出来,抛给哈茗,还抿着嘴巴挤了挤眼睛,螓微微摆动,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像只偷到了鸡仔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