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越秀陷入了人生的低谷,不,是陷入了人生的地狱中。
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不得不包羞忍耻,到处被人指指点点,到处受人白眼。
钟越秀不具备勾践的素质,他是个骄傲的公子哥儿,让他卧薪尝胆,那是天方夜谭,别说忍耐一时,一秒钟都没门儿。
因此,口角、斗殴、谩骂就变成了这个愤怒青年的日常,很多人终究顾忌他老爹可能的东山再起,所以这个烈度还是比较可控,至少钟公子没有缺胳膊少腿儿。
“钟公子,您的马昨晚停在了衙署内,按照规定,您应该支付停马费五十两纹银和罚款二十两纹银,共计七十两”布政使司衙署的衙役班头儿捻着手指出现在钟越秀面前。
“你他妈眼瞎呀,我的马不是一直拴在那里的,老子什么时候交过钱?”钟越秀出口成脏,骂骂咧咧地就要绕过路,上马走人。
哪知道,这个班头儿今儿个就像是吃了秤砣,死活拦在钟越秀前面,“钟公子,衙役们就指着这点儿花头儿过日子呢,还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滚蛋,你******不想混了是吧”钟越秀掐住班头儿的脖子,手膀子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怒不可遏。
“哎呀,钟公子打人啦,钟公子打人啦”班头儿顿时就高-潮了,凄厉的叫声笼罩四野,整个布政使司衙门都听到了。
很快的,衙役差人,还有些头目管事都聚拢过来,指指戳戳,话里话外都是钟越秀仗势欺人。
“怎么能这样?就算是布政使公子也得有个说法儿啊,哪儿能说打就打,何况现在又不是”
“嘿嘿,都说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这钟公子毛都掉光了,威风照样抖”
“这也太过分了,这规矩还是他爹定的呢”
“真不把人当人看啊,一言不合就要把人往死里掐啊”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爹买凶杀人,他就要掐死人”
……
钟越秀急怒攻心,你们特么的哪只狗眼看到我往死里掐了,往死里掐他还能叫得这么欢实,手上真的用上了力气。
“啊,咳咳,咳咳,救命,救命……”顺着钟越秀的力道,班头儿的表演也华丽升级,又咳嗽又干呕,仿佛就要撒手人寰。
有两个衙役看不下去了,上前去把钟越秀强行架开,还使了点儿阴招,在钟越秀的肋骨和腰眼儿上重重捣了两拳,钟越秀顿时提不起力道,萎顿在地。
“好,好啊,你们这些狗奴才,敢跟我动手?给我等着,老子饶不了你们”钟越秀几番挣扎起身失败,感到颜面大失,嘴巴上发着狠。
班头儿又演了个差点儿被掐死的收尾戏码,演完了才施施然走过来,伸手扯下钟越秀腰间钱袋,阴阳怪气儿的讥讽,“钟公子,你可得了啊,你爹指使刺客杀人,杀的还是林公子,刺客都招认了,他能出来都要烧高香,怎么着?还想继续当这布政使司衙门的大公子?可别做梦了,这是七十两,一分不多拿”
班头儿说完话,拿完银票,把钱袋往地上一丢,扬长而去。
钟越秀勉力站起身,双目赤红,脸上火辣辣的。
刚刚走出督院街,钟越秀又见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布政使司衙门的一个吏目揽着一个身段窈窕的小少-妇正要上马车,小少-妇靠在吏目怀里,手上还挎着一个不小的包袱,吏目的手很不干净,顺着小蛮腰就滑到了肉感十足的肥臀上,揉揉搓搓,还轻轻拍打,漾起一阵波浪,小少-妇嗔怪着搡了吏目几把,却是一脸的甘之如饴。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小少-妇,钟越秀认识,正是他爹的小妾。
他怒不可遏,哆嗦着嘴唇大骂一声,“贱人”就向两个人冲过去,两人闻声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相互搀扶着,赶紧爬上马车,包袱落在车板上,还发出“咚”地一声闷响,显然里面的物事非常的有分量。
两人连番催促之下,车夫扬几下鞭子,马车就扬尘而去,路上仅剩下那小少-妇风情万种的纱裙一角飘飘扬扬落在地上。
钟越秀捡起那一角香气馥郁、骚气蓬勃的布料,百感交集,这个味道,一度让他非常荡漾,荡漾得整晚失眠,如今却眼睁睁看着她,跟个不入流的吏目跑了。
钟越秀的感情和心灵都受到了重创,脸色十分狰狞。
立在原地片刻,他继续前行,公子哥的世界一般人不会懂,闻到这个香味,尽管他已经千疮百孔,仍然是要去一趟残月楼的。
残月楼内,灯火通明依旧。
钟越秀轻车熟路,尽量避免跟人打照面,熟悉的鸨母,熟悉的院落,熟悉的花径,熟悉的阁楼,连门上的灯笼和门外的侍女都是熟悉的,熟悉得如此触动心扉,钟越秀已然瘙痒得不可自持。
正待要向前一扑,撞开房门,两个侍女却联手把他拦住了。
“你们两个吃了豹子胆了?看清楚了,我是谁?还敢拦我,你们家姐儿是我包下的,你们不知道么?”钟越秀大为不悦,他很急,这种感觉只能延续加强,却绝不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