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鲁讷的大本营。
“诸位都是江南地界儿上鼎鼎有名的大家,这两部书都是潜雨书坊力推的大作,还请各位挥动如椽大笔,鲁讷必有后报。”
“鲁员外客气客气,鄙人的拙作,还请多多支持。”
“应该的应该的,待我等细细品评”
“潜雨书坊的大作,必然振聋发聩,与众不同,我等必定点赞支持”
……
节操掉尽的文人们,一边往兜里塞润笔费,一边拍着胸脯立下保证。
“不然,不然”鲁讷狠狠一摇头,感觉这些人的理解能力太过低下,比自己当初差远了,“以我等的坐席为界,”鲁讷比划了一下,一分为二的人群,“左边点赞就够了,右边的给我可劲儿的骂。”
“呃……”斯文败类们囧然,“这个不大好吧”
“无妨,尔等照办就是”鲁讷非常有优越感,对林卓高山仰止。
苏州,某文房四宝店。
“掌柜的,你们店里可有那戎县灵竹的《葬花纪》?”
“《葬花纪》?抱歉,却未曾有。”
“这等好书都不曾收录,还敢妄言收尽天下藏书,不要碧莲。”
“哎……这,来人,速速去查探一番,《葬花纪》是哪家书社所出,快些进一批回来摆着,都错过七八波客人了,你们都是些干什么吃的?”掌柜的跳脚。
杭州,一年一度的赏花赛花大会。
“文兄,且看这株木兰,枝叶橛橛梗梗,恰似倔强之气,不是凡品”
“周兄,这株百合色泽纯净,通体紫色,实在少见”
“唐兄,我却认为这株樱花与众不同”
“非也非也,祝兄,依我之见,当以这株兰花称雄”
“诸位兄台,这横幅是何人所挂,今日赏花赛花盛典,缘何悬挂葬花二字?岂不是大煞风景?我定要问个清楚。”
“正是正是,实在是不合时宜,正要讨个说法。”
“同去同去。”
……
江南士子热衷于集会,成群结队,很有威慑力,往往一见到大头巾扎堆儿,连巡抚神马的,都要抖上一抖。
“《葬花纪》?西南文人同道也有佳作乎?”
“哈哈哈,当然与唐兄无法媲美,不过也当得一读,且看他如何葬花?”
鲁讷被林卓点化之后,动如脱兔,短短旬日之间,《葬花记》和《戎县竹节》就在江南西南等地卖得热火朝天,也在士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山阴府,文人雅集。
只见人手一册《葬花记》,讨论的热火朝天。
“文兄,你看这句,人欲发于天理,而止于道义,天理兴于鸿蒙,而著于人欲,这林卓所言字字珠玑啊”
“正是,正是,周兄,这戎县灵竹竟以风月之事论及经义,倒也是个妙人儿,哈哈哈”
“以我之见,林卓这首俗曲《笑红尘》更得我心”
“那是自然,唐兄浪荡红尘,自然最有资格笑上一笑,哈哈”
“祝兄过奖,至少这位灵竹兄台,就不在我之下”
“你们二位都是红尘先锋,不分轩轾,各有千秋”
……
大理府,苍麓书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教员上完课,给自己的弟子们留下了家庭作业。
“今日课业,试论人欲表于动作,而成于功业”
“敢问先生,可是戎县灵竹在《葬花记》中所论?”一个年轻俊逸的学子起身询问。
有个猥琐学子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老教员面色微愠,“不错,此书万万不可视之为风月,序言用心良苦,切不可轻佻。”
“是,学生深以为然”那俊逸学子狠狠瞪了发笑的同窗一眼,身后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学子附和着嘿然冷笑,想来一番校园暴力是免不了的了。
……
苏州府,诸大绶府上。
年近七十的诸大绶,仰靠在锦垫上,旁边汇聚着数十个子弟学生,按照大明惯例,也是老中青三结合。
一个青年士子正在为他读书,“……生灵有常,情息相通,良知有行,经世致用……”
诸大绶抬手让那青年士子停顿,勉力站起身来,神思渺远,“林卓小友生发深刻,造诣不凡,恨不晚生十年,与他坐而论道,尔等若有机缘,务要与他好生盘桓,多多请益,我大明士大夫,耽于太平之乐,幸而有人敢做仗马之鸣。”
“是”济济一堂的子弟学生们躬身受教。
“诸师,弟子院试已过,正欲四方游学,既然林兄斑斑大才,蒙老师期许,不如我就去川中叙府,与他共游”
诸大绶捋须微笑,频频点头。
江南、西南士林纷纷扰扰,林卓却窝在书房内冥思苦想。
鲁讷给他弄来的一包书信,每个人都不是简单人物,钱德洪是王阳明之后儒家心学的重要人物,一度主持中天阁讲席,人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