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文文弱弱,拔箭的时候,咬着毛巾一声闷哼,额头背脊都被冷汗浸透,仍是硬生生挺了过来。
“林兄主仆三人,都是忠勇仁义之辈,高风亮节,在下佩服之至。”陈敦义正正衣冠,朝着三个残障人士深深作揖。
“陈兄过奖,说来惭愧,林卓家境贫寒,与这二位也并无主仆分际,他们此番挺身而出,林卓也是感佩在心,必有后报。”
“公子言重了,公子大仁大义,陈苏心中,公子与主家并无异同,为公子效死,是陈苏生平大幸。”陈苏面色惨白,语出至诚。
“……”哈虎讷于言辞,吭哧片刻,“哈虎也是一样。”一条凛凛大汉,刀剑加身也未曾皱眉,此刻却满脸张红,模样颇为憨直可爱。
“林兄,家父得知府前惊变,大为恼怒,有意在明日午后与你一晤,不知林兄……”
“如此太好了,多谢陈兄,戎县父老,万千生灵瞩目在林卓一身”林卓说着有些哽咽,“林卓一死不足惜,只盼戎县能有解救之机”
“陈兄高义,林卓铭感五内,没齿不忘”
林卓挣扎着强撑下床,“扑通”一声,朝着陈敦义跪拜下去,哈虎和陈苏也跟在后面下跪行礼。
“林兄切莫多礼。”陈敦义慌不迭将林卓搀扶住,“敦义不知戎县事态为何,亦不知林兄遭际如何,然而贼人胆敢在府衙行凶,想来凶险颇多,敦义略尽绵薄之力,万万不敢居功。”
“林兄仁义情怀,矢志不渝,实在感人肺腑”陈敦义将林卓扶到床榻上,心绪难平,“倒也难怪这二位壮士能为林兄舍身忘死”
林卓终于见到了陈文杰,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略有些发福的男人,脸型方正,法令纹深深,高坐厅堂,不怒自威。
“戎县童生林卓,见过知府大人。”
“林卓,尔既为童生,不知学业如何?”陈知府不走寻常路。
“林卓不敢狂妄,然而圣人之学,时刻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陈知府是深有理论素养的人物,跟林卓探讨了一番儒学的义理,尤其是心学理论,两人颇有共识,对林卓略略激进的思想,还做了些品鉴和指导,叮嘱林卓不可偏狭,倒是一片长者之风。
“戎县情形,何举在信中有所提及,不意竟然酷烈至此。只是此间内情复杂,恐难以调和。”陈文杰终归回到了主题上来,还叹了口气。
想来,许翰敢于大咧咧的行事,赵贞吉肯定给陈文杰施加了压力。
“知府大人,晚生有几问在此,敢请大人释疑?”
陈文杰摆摆手,示意林卓直说。
“阁臣相争,不惜糜烂一地,可称仁义否?”
“阁臣以偏地风云借力,百般设谋,以此壮大声势,可称从容否?”
“阁臣以阴谋成事,误国误民以图私利,可能长久否?”
林卓三问问完,就紧抿双唇,不再置一词。
陈文杰听了林卓直言阁臣,就知道他们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少。
三问下来,陈知府也心旌摇曳。
赵贞吉分明是在负隅顽抗了,而且用心险恶,跟他沆瀣一气,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你,小小少年,一介书生,能为桑梓之地做到这一步,也算不易了。”陈文杰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卓的相貌,眉目清正,仪表堂堂,再看看裹着厚厚纱布的大腿,心中不免恻隐。
林卓见陈文杰迟迟不愿松口,就知道以目前的形势,把他拉过来一起对抗赵贞吉不太现实。
“知府大人,朝廷风雷,林卓理解浅薄,大人或许另有成算也未可知。”林卓递了个梯子过去,让陈文杰下台。
“林卓此来,还有另外一事,恳请大人为戎县做主。”林卓颤颤巍巍起来,忍着大腿剧痛,跪倒在地。
“哦?切勿多礼,有话尽管说。”陈文杰见到林卓知情识趣,也就顺坡下驴。
“知府大人,在戎县,有一大股逆匪作乱,刺杀官吏,屠杀平民,事态已万分危殆,请大人发兵镇压。”林卓降低了要求,给陈文杰的行动换了个切实的名头。
陈文杰再度细细打量了林卓上下,这个少年进退有据,颇通机变,换个场合他可能会很欣赏,奈何他现在是在对自己耍心眼儿,就有些不美好了。
他突然有了些异样的心绪,这个少年,或许可能做成一些事情,也不一定呢。
“林卓,你且告诉我,关于朝中争执,你是如何得知,又有何见解?”
……
“日后朝中变动,你可有心得?”
……
“僰人变乱当真能得避免?”
……
四百年的老妖,以史实为依据,以权谋为佐证,把一个威严厚重的高官土著,也忽悠瘸了。
“知府大人,关于清剿逆匪事宜,刻不容缓,您看?”林卓伸手要干货。
“这个,且容我三思”陈知府发动了孙仲谋的技能。
“不过,听敦义说,你与他相交颇为投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