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白立在小皇帝对面,因想到要问的事情有可能涉及到皇帝的秘密,肖白事先已请段壅澹将一概闲杂人等都撤了出去,而小皇帝竟也同意了,如今书房内就他们两人。
小皇帝已从廖邝处得知了肖白又受伤的消息,他盯着他的脸色,又关心又别扭地道:“你看着也还好嘛,活蹦乱跳的,不像又挨了一刀的样子。”
肖白不跟熊孩子一般见识,“能为皇上做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哼哼。”小皇帝被取悦地翘了翘嘴角,完全忘了之前自己根本并不同意肖白去当诱饵的事情,“事情不着急,”反正能死的也死差不多了,找不出凶手只是意难平而已,“国……嗯,你还是要养好伤才是。”
“皇上无需挂心,伤无碍的。”在他第二次受伤后,关晓晨总算同情心发作,送了瓶伤疮药给他。那愈合力,一看就是跟系统兑的,好用得十分不合常理。他毫无半点感激之心地收下用了,因为十分清楚关晓晨之所以这么好心,是要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查案,毕竟如今这已经是系统给的任务,而没有他,就没有叶琛,很多人就没有如今这般好见了。
同小皇帝寒暄完毕,肖白进入正题,“臣此来,其实是想问皇上,皇上召齐小将军进京,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皇帝明显是被肖白的自称取悦了。
第一次见面,他烦肖白烦到要死。本来没他什么事的,也想给他找点麻烦。但在第二次见面之前,因叶氏族长的一番话,段壅澹改变了想法。虽后来又因为肖白不听他的话坚持去当饵,而恨不得他吃点苦头,但如今眼见肖白臣服般的表现,还是让他感到颇为舒爽。
段壅澹放松地把自己摊在巨大的椅子里,两臂搭着椅子扶手,神态恣意却又丝毫不露,“肖卿这话问得奇怪,齐将军常年领军在外,本就该定时回京述职的。只是朕也明白宿北不可一日无主帅的道理,是以才令其子代他回京,这有什么好问的吗?”
理由冠冕堂皇,但若真是如此,齐树又何必暗示他们来问帝王。
肖白思量了片刻,脑中不由想起之前叶琛曾说过廖邝是皇帝的人以及昊祎所念叨的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国师的身份选择,廖邝和齐氏一族……“皇上,臣想问,国师、廖统领和齐将军一家都是人族,这是巧合吗?”
小皇帝一惊,差点从椅子上直接蹦起来,“你,你,你能看出来?”
肖白觉着,自己已经射中红心了。“对啊,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小皇帝大喜,他激动地扶着桌子,“没有人!除了国师,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分清每个人的族类!你可以!你可以!叶文州说得没错,你果然就是真的国师!”
原来这就是国师的特别之处啊。那好像也没什么啊!
“难道连皇上和叶家的人也分不清吗?”至少他看叶琛还是门清的。
小皇帝摇头,“我们都没有那种能力。之所以大致知道,也是历代国师留下的信息。尤其叶家,因世代追随国师,对于各族群内部的秘闻更是多有涉猎。但叶氏一族本身,只能区分出人族和妖族两类,再细就分不出了。至于普通的百姓们,就更是连身边尽是妖族,都毫不知情。而朕虽身为一国之君,身边却被妖族环绕,朝政大权也陷于妖族之手,实在……”
肖白挠了挠脖子,小皇帝说得倒挺可怜,以人类的立场来看,乍听之下很有那么点人族危亡、大厦将倾的意思。
但仔细想一想,虽肖白并不清楚这个国家的具体历史,但粗略来看,国师是很古早的时候就有的,叶氏也有,而在真正的国师已经好几代没出现的情况下,上游位的几大姓氏的来历众人还是彼此清楚,那就是说这些家族的历史也很古老了。
这么一个人族、妖族共生共荣了极长时间的世界,再来说什么人妖不两立的话,未免就太奇怪了,顶多此消彼长而已。
抛却人、妖的不同立场和身份,小皇帝如今的状况,顶多算是权臣欺他年幼,是以把持朝政,让他有些掣肘而已。
肖白不觉得鸠柚真正的问题是在人妖对立,但也知道人、妖两边应该是阵营分野的一大标准。没有人、妖的分野,也会有南、北的分野;没有南、北分野,那就会有更细的地域分野。人总要在一个群体中找到一种天然的阵营划分模式。
肖白道:“那齐小将军回京,是为了对抗妖族?”
小皇帝垂下头,“没错。这件事情是皇叔提议的。虽然外人一直觉得皇叔逍遥快活,根本不管宫里的事情,但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帮我。皇叔说,当务之急,倒还不是夺回朝政大权,毕竟我还太小,时机未到。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确保皇后之位不被佘相把控,所以……其实……齐小将军她并不是个男子……“
肖白呆愣愣地看着小皇帝,一开始还不明白他突然的难以启齿是为了什么。肖白心说,我知道齐锦缎不是男的啊,我还知道……突然,他灵光一闪,脑子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他不敢置信地问道:“所以……你那位皇叔建议你娶齐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