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乾睿独自一人坐在后堂内,四周空无他人。
莫乾睿靠坐在太师椅上,抚摸着手中的扶手,眼神中透漏出一道别样的神光,眼前又浮现出一年前莫角寒第一次带他进后堂的场景。
那时,莫角寒便是坐在这太师椅上,莫乾睿跪立于前,恭谨地从莫角寒手中接过了凌风剑。他本以为莫角寒之后,该是由莫坤敏来继承家主之位。万没想到莫角寒竟将凌风剑传给了自己。
莫乾睿从莫角寒手中接过凌风剑,心里既是兴奋又是惶恐,也不知莫角寒是何用意,说道:“三叔,我才疏德鄙,远不如二弟沉稳贤达,这凌风剑,您还是交给二弟吧。”
莫角寒望着他,摇了摇头道:“你呀,就是太过聪明。你也不用试探我。坤敏这孩子虽然德行敦厚,但性格孱弱。以前世道太平的时候或许可以交付此位,但如今莫家人丁不兴,河西姬家又整合了段吴两家,势力渐强。姬莫两家虽是世亲,但终究是异族。到时候若真发生了什么事端,也不是坤敏能够应付得来的。倒是你,从小就性格乖张,处事圆滑,加上又有个好儿子,莫家交到你手上也是最好的选择,你可要给我守住了。”
莫乾睿一脸苦笑,不明白莫角寒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正疑惑间又听莫角寒叹了口气颓然道:“这位子本来应该是我大哥的,后来他负气离家,也应该是你父亲来坐这个家主,结果你父亲不知发什么疯病也离家而去,这个烂摊子便砸在了我的手里。唉,外面有多少人费尽心思想进到这个宅院,家里人却一个个的都想着要离开。你说这莫家,就当真就留不住人吗?”莫角寒说到这里,言语中已饱含无奈,只见他站起身来又继续叹道:“商古走的时候你才一岁不到,这些年我待你如亲生儿子般,为的也就是今天将这位子再还给你。我大哥没有子嗣,唉...”说到这里,莫角寒又是一叹,之前无奈之情已变为了悲凉之感。
莫乾睿听他说得真切,扭头一望,只见莫角寒负手而立,形容枯槁,已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气势,宋可可新丧之后,他头发又已然尽白,一夜间像是苍老了二十岁。莫乾睿虽然乖张,但也心知这些年莫角寒对他两兄弟绝无厚此薄彼,甚至更看重自己一些,便早已视之如父。此时见莫角寒形销骨立,精神不再,心中不禁酸楚,又想到自己的父亲在外若是还活着,只怕比之更甚,心中难过,已然泪目。哽咽道:“三叔,您...您知道我父亲在哪吗?”
莫角寒摇了摇头道:“当年,我们从南疆带你四姑回家之后,他便一直郁郁寡欢,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伯父出走之后不久,他也走了,你太爷爷派了几批人去找他俩,结果去找你伯父的人一个也没回来,想来是给我大哥全杀了,找你父亲的人倒是回来了,有的人说在南边遇到了他,有的又说在西边看见过他。你太爷爷以为他们所奏不实,一怒之下将他们也全杀了,从此便断了音讯。这一晃眼你也四十多岁了,他们若还都活着,只怕连我也不认识了。”
莫乾睿心中失望,当下低头不语。莫角寒走近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起来吧。”莫乾睿从地上起来,恭敬地站在莫角寒身边听他继续往下说道:“我当家这二十多年,也没甚功过,靠着祖宗基业才维持到今天,现在将这副担子交给你,倒是难为你了。”
莫乾睿道:“三叔言重了,您文武双全,谋略过人,继位以来,北定关山,南通叶赫,又与河西姬家修好,这番功绩又有谁能做得更好?”
莫角寒微微一笑,扬了扬手道:“现在就你我叔侄俩,你也不用说这些好听的话来恭维我。我文不如你父亲,武不如你大伯。说什么文武双全?与叶赫部通商本来就是祖上定下的规矩,哪里能算是我的功绩?说到北定关山,更是莫家儿郎们浴血的结果,我们三兄弟不过是去收拾了残局,又有什么功绩可言?”
莫乾睿见他将自己的话一一反驳,也不好再说什么。莫角寒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前些年将舍离这孩子赶到去关山吹冷风?”
莫乾睿一惊,慌忙跪下道:“犬子年幼无知,当年冲撞了三叔,三叔罚他实属他罪有应得!”
莫角寒又将他扶起,失望道:“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思啊!”
莫乾睿疑惑道:“小子愚鲁,望三叔明示。”
莫角寒道:“当年莫家与蛇人一战,族中人死伤殆尽,好不容易存了我们这一脉,百十年来却一直人丁稀薄。这城中人虽都改姓莫,但真正莫家的骨血又有多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后来,祖上设了八大家将,四大战将之位,以其士治其人。这些年倒也安稳。但若是莫家人丁兴盛,又何必去仰仗这几个外姓?这些年,他们虽然没出什么乱子,但势力却越来越大,四大战将更是已有了成族之势,你说我能怎么办?”
莫乾睿闻言愤然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莫角寒叹道:“家中无人,必被外人所欺。更何况所有的军队都在他们手中。原本你太爷爷是想让我们三兄弟从关山回来之后,就慢慢地将他们的权力收回,把军队打散重组,再让我们三兄弟去接管军队。结果你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