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音一时愣住,站在走廊,竟听得痴了。他本来就心思简单,极容易受人哄骗,听到这声音越发神志恍惚。但内心却激起了一丝真气,像是要与那啸声抗争。那股真气越积越厚,莫凡音觉得难受,胸膛像是要炸裂了一般却又不懂得派遣之法,急得莫凡音大叫起来,这声音一出口,莫凡音觉得胸中气顺,舒服了些许,当下继续大叫起来。
原来,莫梓婕夫妇心知儿子心智低于常人,怕他日后遭人欺凌。想教他拳脚上的功夫又总是教不会,便每日逼着莫凡音每日修习内功法门。莫梓婕教他的事莫家的内功心法,而姬莫声教儿子的又是河西姬家的流派。两者虽是同宗,但后有分流,本不得相容,他二人也不得其法,只道教得越多越好,莫凡音苦学不会,又怕妈妈打屁股,只得死记硬背。虽不会使用,但每次爹爹妈妈考他,也能混得过去。此刻,他体内便是这两股真气作祟,引得他发声与莫明禅的啸声相抗衡。
他这边叫声刚起,莫明禅却已经收声,莫凡音不懂得控制法门,只觉得越叫越舒服,那叫声越来越大,不知不觉间,叫声已变为了吼声。
莫明禅本来只是心痛难当,以此排遣。听外面有人以声相和,当下又发声作陪。
这二人心境不同,修为不同,自然这声音也是不同,一个似清风浮大江,婉转凄凉;一个如猛虎归山林,气冲霄汉。两种声音此起彼伏,你来我往,似是相和,又似相斗......
他二人在此斗法,早已惊动了莫府众人。莫家长辈们都已站在莫角寒屋前,听这二人相斗。
莫乾睿道:“这啸声内力纯厚,虽然含有悲音,但有开有合,又像是懂些音韵。不像这吼声,只知道一味地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可言。若不收声,只怕要走火入魔了。”
莫坤敏道:“依我之见,这吼声虽无多大妙处,但好在一个醇厚,而且像有另一种真气相护,倒也没那么容易便输;却是那啸声中含有杂音,只怕那人是受了伤的,再斗下去,过不了片刻,便要输了。”
他二人皆是好武之人,于音律也颇为精通。听这二音相斗,不免出来品论一番。终于那吼声渐盛,啸声势颓,登时高下已分。却又泛起一阵笛声,与那两种声音却又不是一路,那笛声高亢清丽,将那两种声音都压了下去,像一个慈母在训斥自己的孩子一般。莫坤敏只觉得笛声熟悉,回头观瞧,吹笛的正是自己的夫人李青舟。
见那二声皆匿,李青舟当下也收了玉笛。柔声道:“还望大哥恕罪,小儿无知,惊扰了大家。”原来李青舟早已听出那啸声是儿子莫明禅所发出,只是这些年来,莫明禅一直跟着莫角寒修习,母子二人虽都在莫府,但相处甚少。致使莫坤敏听不出儿子的声音也不足为怪,但做母亲的于自己儿子的音貌自然时常挂念。再者李青舟也有意要考究一下儿子的功力,于是初听之时也不制止,见莫明禅落败,李青舟怕儿子被那吼声反噬,这才出手相救。
莫乾睿先一愣,笑道:“二妹这一手‘慈海渡航’果然玄妙,明禅这声嘶吼也是厉害,好...好...好啊”他连说三个好,倒是出于真心。莫坤敏听了,却以为大哥又要发怒,正准备请罪。却听李青舟道:“大哥错了,那吼声不是禅儿发出的!”
众人俱是一愣,均想:“这莫府上下,除八大家将,能敌得过莫明禅的都在此处,八大家将总不会在家中如此放肆,若这吼声不是明禅发出的,那又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莫乾睿脸色一沉,冷声道:“走,看看去!”
众人当下跟着莫乾睿便往莫明禅房间走去。路程虽不是太远,但走廊东环西绕,却也是花了半柱香的时间。众人刚到莫明禅房外,只听莫明禅在房内嘶声道:“凡音...凡音...我对不起你啊。凡音...凡音...你醒醒啊!”
莫梓婕闻言变色,心头一紧,推开众人便向里闯。只见莫明禅跪在床前呼叫着,床上躺着的却是莫凡音。莫梓婕见此场景,心道不妙,三两步走到床前,一把将莫明禅推倒。自己又半跪在床前。此时众人进屋,就见莫明禅被推倒地,李青舟心中微怒,却又不便发作,走过去将儿子扶起,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