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珍视,江枫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冷嘲。
从她在花轿中醒来后,江家对她来说,犹如赵钱孙李张王李赵的任何一家。
这么长时间,她只认识一位视己为敌的江落霞,相交一个温润如玉的江落尘。
虽然大家都姓江,血缘相近,同宗同源,共同拥有一个父亲,但让江枫从心理上完全接受一家人的概念,还是有所迟疑的。
即使是江落尘,江枫也首先认可的是他的朋友身份,其次才是血缘相近的兄妹亲情。
父亲,对江枫来说是一个陌生的词汇和称呼。
上辈子她不曾享受过父爱,这辈子也没有原身江落雁的记忆。
倘若不是竹心临嫁前,镇西侯江元略在认下义女时的一番话,江枫极有可能直接把这位名义上的父亲踢出自己生命之局。
江枫首先不认可镇西侯江元略明哲保身的策略,而后是他用愚忠保皇的方式保全江家。
被动永远都会挨打,入局便是风云。
镇西侯江元略是江落雁的父亲,江枫对他抱有好奇、淡漠和嘲笑的心态。
他不主动见她,她自然也不会替自己招揽一个忽视自己的亲人。
竹心尚在身边时,江枫曾简单询问过关于镇西侯江元略的一些事情。
竹心在崇山书院长大,十几年间很少能见到镇西侯本人,因此她所介绍的也是传闻而来的信息。
竹心被圣旨确定为镇西侯义女时,才在认亲仪式上第一次和传说中的侯爷认真、清楚地谈了一次话。
竹心的结论是,镇西侯江元略是疼爱女儿江落雁的,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位父亲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傻子女儿。
江枫也认为这个答案接近正确,所持不同观点是:无论什么原因,作为父亲都不能以疏远的态度忽视残障人士,傻子也需要爱,需要比正常人更多的爱。
不管瑁王妃江落雁是痴傻的,还是经神医妙手回春后变成了正常人,镇西侯江元略始终没有任何表示。
他在义女竹心出嫁后就立即离开了京都,连见傻子女儿一面的意思表示都没有。
大家也以此为据,确信镇西侯是迫于圣旨的压力才认下了这个没有血缘之亲的女儿。
江元略对竹心所说的话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竹心又告诉了江枫。
江枫沉思良久,怎么也想不通镇西侯的本意。
他的言语中流露着对女儿的爱,可为什么近在咫尺却没有任何关爱女儿的表现呢?
一个充满矛盾的父亲,当然不能让江枫清晰地印在心里。
父候,这个称呼更为怪异。江枫不否认这位被称为父候的人才是代表江家利益的真正决策者,但也不会轻易认可江家与自己休戚与共。
现在的她,如果真的要重新为江家打算,那么江家只能成为她手中的利刃。
因为,镇西侯江元略不管身上背负什么样的政治光环,他首先可以被确认为名副其实的“政治油条”。
他的二儿子江洛川作为镇西侯世子,敢这样拍胸脯地代替江家保证自己的效忠方向,难道不是他镇西侯的故意放任么?
镇西侯世子江洛川,和江落雁是同父异母。
江枫没有江落雁的记忆,但从竹心的口中知道,这位哥哥和瑁王府的江侧妃一样,将自己的异母妹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甄后蓄意查清瑁王妃的真伪,才在品兰会上邀请了江洛川夫妇,而后者正是抱着投石下井的目的如期光临,却没有机会达成期望。
再准确地说,江洛川的母亲就是杀害江落雁的凶手,同谋应当不止是江落霞一人。
如今的瑁王妃与瑁王爷夫妻一体,已经缔结的仇恨让凶手不得不全副精力对付江落雁的依仗,因此,江洛川宣誓效忠三皇子轩辕璂,并坚决置瑁王爷于死地是最英明的抉择。
江枫不能确认镇西侯江元略不知道自己的小妾和儿女做下的动作,即便是江落尘,她也敢肯定,这个三哥此时此刻一定想通了关于江落雁如此转变的前因后果,包括他的母亲以及哥哥妹妹所有龌龊的行为。
江落尘犹豫良久之后还是做出了选择,江枫和轩辕珙同时放松了紧绷的心弦。
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各自嘴角弯弯,算得上心有灵犀。
不然,他们无论再心痛和不舍,也不得不放弃这个朋友。
隔壁群“熊”终于要散了,他们其中的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落在别人的耳目中,无所匿藏。
商量这样的大事,需要一个合适而隐蔽的场所,市井间的酒楼茶肆最不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在圣天国京都内,凡是到过“竹心居”的人都知道里面的雅间封闭隔音,环境适意。
大家装作互不相识,或者故作邂逅,凑在一起喝茶聊天,再正常不过了。
尽管他们知道这家“竹心居”是神医江淹所开,霜华公子江落尘也有一定的股份,但人家做的是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