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5
我不敢少了礼数,依旧向她行礼。
她淡淡撇了眼,说道:“莲妃现如今是有了身孕的人,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吧!”
我毕恭毕敬的说道:“夏荷岂敢,这宫中该有的礼数,是不能乱的!”
冬梅为我看了座,我便坐了下去。
何妙雪走到梳妆台前,任着冬梅为她梳头。
那象牙梳在她黑油油的发上,轻轻的篦过。
何妙雪向来不喜欢太复杂的发髻,对于头饰亦简洁得很。
冬梅挽了几挽,鬓角总有缕秀发漏了下来。
我看到何妙雪有些不喜,脸上微带了不悦,说道:“这些年了,还是这样的毛燥!”
冬梅经她一说,就淡淡的冲着我笑了下,仿佛又回到以前,小姐虽然说得恨些,但却并不曾惩罚过奴婢。
我走了过去:“冬梅,让我来!”
“这怎么敢当,您如今也是娘娘呢?”冬梅有些的失措。
小姐在镜子中睫毛微动下,一双眼漠然,说出的话,虽客套,却少了温度:“是呀,怎么还敢劳烦莲妃呢!”
我却径自的夺了冬梅手中的梳子,无所谓的笑笑,轻声说:“昔日里,只我的服侍,小姐最应当,纵使我现在为妃了,小姐是皇后,又比我年长,若不嫌弃,我倒要叫声姐姐的,妹妹服侍姐姐绾个发,也是应当,怎么敢提劳烦!”
小姐的眼在镜子中,扫过我的脸,目光审视而警觉,我只作不知般,只静静的绾着她的发。
几下的梳好了她的发髻,又在她的鬓角簪了一只凤钗。
镜中小姐的脸,明眸善睐,朱唇玉面,却正是十八岁的妙龄。
可是,我知道,皇上对她,未必有心,她对皇上,也不是有意。
“小姐,夏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说道。
何妙雪满意的望着镜子中,我为她绾的发,她扶了扶鬓角的银钗,是的,只有我的服侍,才是最应当。
她脸上的淡漠少了些,神情也松快了下来,听了我的话,就在镜中对着我盈盈一笑:“什么事,好像很郑重的样子?”
我见她多少的露了些好奇,便说道:“其实,夏荷一直纳闷,以小姐这样的荣宠,为何服侍皇上两年之久,却并未闻喜,这其中,可有什么古怪?”
小姐听闻是此事,就神色黯然了下,只是须臾,她很快的笑着说:“许是我福薄,与皇嗣无缘吧!”
她的脸上纵有失望,却也是疏落,并不甚用心,一双玉手,只捻起妆台面的一个耳坠子,慢慢的把玩着。
我心里一凉,突然的觉得,以小姐的聪敏,她怎么会疏忽这香料,如果她有心的话,只怕?
她根本对怀有龙嗣无心,就如当年,她无心侍宠一样。
如果如此,怕我的打算要换一换了。
“小姐岂是福薄之人,不说现在小姐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就是小姐的娘家,也是这天朝最显赫的人家。老爷现在身为护国候,掌一国之兵权,三位公子又都是皇上器重的将军,如此皇恩浩荡,只怕这天朝之中,无人能及!”我缓缓说道,只留意她的神色。
何妙雪一直倦倦的神情果然有了些动容,带了些紧张来。
我只作看不见,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皇上提起何家来,也是满口的称赞呢?”
何妙雪扬眉惊问:“皇上怎么说的我家来?”
我笑着说:“皇上当然是十分的感激的,说这天下,都是老爷帮着打下的。就算再封老爷个护国候也不过分的。何况何家尚有三个可以带兵打仗,英勇异常的公子。权倾朝野,功不可没!”
何妙雪喃喃的说道:“权倾朝野,功不可没!权倾朝野,权倾朝野!”
我不再说话,脑中想起的,是她曾亲口对我说过的话:“夏荷,皇上疑心那么重,我担忧父亲,当年赵家如何,权倾朝野,还不是满门遭灾!”
事极必反,满则必损,现在的何家,比之当年,又强盛了几多,小姐,她岂不担忧。
她那时因着此事而焦心忧虑,此时,岂不更要害怕。
果然她抬头看着我,说道:“皇上说此话时,可有芥蒂?”
明人面前,不必再说暗话,我只反问她:“小姐,你说呢?”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她说。
“不为什么,何家对我,当年尚有养育之恩,何况与小姐,也是主仆一场,纵是小姐,并不以夏荷为意,但夏荷始终感激小姐,于人贩子手中救下我来!”我说的是真的,不管她因何故救下了我,却是免了我当时的皮肉之苦,辗转之苦,而何家,从老爷夫人,到小姐,三少爷,对我,都是不错,且不论,他们因何对我甚好。
“你现在也是尊贵的妃子了,不要再自谦,主仆一事,休要再说了,一切,不过是机缘罢了!”她说道,转眸间微微思量,再抬眼与我说道:“何况,你现在,是皇上眼里心里的第一个人,怕不久时,这后位,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