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一辆马车正由远处慢慢的驶近。
那是每日供应宫内新鲜菜品与瓜果的菜农马车。
我看到它走到自己身边来。
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车边,一手执鞭,跟在车的一侧,只看他的样子,倒很寻常,只垂着眼,听到我走近,也不搭话,只用鞭子指着车另一侧的车辕上。
我知道,他是让我坐上去。
我依他所指,默不作声的走过去,坐到那车辕上。
车上还有着残破的菜叶,车子辗过方砖,发出咕咕碌碌的声响。
这情景让我想起了入宫时,那春寒料峭的清晨,我陪着小姐走进这里来。
那时的我,还有着这样那样的幻想,想着刀尖刺透他身体的快意。
只是,一瞬八九个月过去了,我竟只有偷偷的逃离。
四周的朱墙碧瓦,还依旧是来时模样,只是,我却已不是来时的我,心与身,都已经是伤痕累累。
在这片巍峨宫宇间,我负了谁,谁又负了我?
总是离去吧,一并的忘却,那些如在风头浪尖过的时日。
湿润的空气,在通过两堵夹墙间的小道时,我的心底有着一丝离开的伤感与即将重获自由的欣然。
终于,到了永定门城门口,我看到守门的将士,那头顶帽盔上的红缨愈来愈清晰。
心底似抽紧,手抓紧了车的辕杆,我默默祈祷可以顺利的通过。
听到守门的侍卫在说话:“老王,今天出来的可早啊!”
那一侧的农夫只堆着笑答:“是呀,老哥您辛苦了,喏,这是给弟兄们留的点新鲜瓜儿!”
听到那守卫很高兴的接过去,边上的角门已经被打开了,我看到外面湛蓝色的天空。
这农夫老王只轻轻抖着鞭子正要把车赶过去。
却听到身后响起铿锵的马蹄声。
我回过头去,却是刺眼的明黄色,身子一软,险些的跌倒。
却是御用圣上仪仗,那车上的明黄色软帘搭着,我即使看不到里面,也知道他就坐在那里面。
身边的老王只拽着呆住的我跪下去。
那马儿威风的走过去。
那车身正走过我的面前时,一陈风儿吹过,软帘隐隐吹起,我忙随着老王叩下头去。
就在它在经过我的身边时,却有东西从车上掉出来。
那东西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停在我的眼前。
却是一只翠绿色的玉扳指。
我心里一顿,头只有更伏下去。
却听到他的声音,冰冷如常:“给朕捡过来!”
我伸出手去的瞬间,心下就凉了一半,因为,暗色沉旧的衣袖下,只露着我的手,白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