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街上的人也稀疏起来,那个乞讨的少年走后,店里再也没进来一个人,加上平山大集早已经散了,周围也变得冷清起来。
洛锦关了店门,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真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她回头看了看那块牌匾,上面的字苍劲有力,潇洒自如,那个冯老爷为人不怎么样,竟然写的一手好字,不是说,字如其人,见字如面吗?看来也不尽然!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踢着一颗小石子玩,不知不觉地已经穿过了空空的集市,走上了镇外的那条土路。
想到在这条路上,前不久,她还站在路边帮翠玉找相公,转眼间,翠玉便和陆远山成亲了,而自己也开了醋坊。
一切都像是在梦里,好像自己原来就生活在这里一样,前世的一切却变得渺茫起来,她竟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落日的余晖拉长了她的身影,晚霞在天边妩媚地铺展开来,渲染着这个初夏的傍晚。
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赚了钱的,是值得庆贺的,想到她娘正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她回去,洛锦又兴奋起来,今天晚上家里肯定有好吃的。
洛锦没注意,一辆马车从她身边不紧不慢地驶过。
“喂,你快点走,我家少爷说捎你一程。”适才驶过的那辆马车停在了前面,一个小伙子跳下车来,朝她喊道。
洛锦认出那人是杨亦安的书童阿成。
“不用了,你们走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洛锦朝他挥了挥手,她不愿意坐杨亦安的车。
马车依然停在那里。
洛锦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见杨亦安从车里探出头来,便朝他笑了笑道:“谢谢杨公子,我一会儿就到家了。”
“是这样,我去杨柳村舅舅家,顺便去洛万财家问问翠玉娘的事,另外,有一些疑问,还想问问你。”杨亦安的声音依然是温润的,但他说话的口气却有些不容置疑,他依然掀着车帘,仿佛在等着她上车。
洛锦迟疑地看着他,该不会是又问贾小玉的事情吧!天,那个冯老太爷已经死了,他还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啊!这个男人真够无聊的!
“喂,让你上车是看得起你,摆什么架子啊你!”阿成拿着马鞭,站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着。
“你走你的,谁稀罕让你们看得起,无聊!狗仗人势!”洛锦白了他一眼,真够倒霉的,这一天竟然光跟人吵架了。
“我看你这人真不知好歹,亏我家少爷今天还帮了你,早知道让那两个人把你店砸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懒得理你!”洛锦快步向前走着。
“阿成,闭嘴!”杨亦安不动声色地看了洛锦一眼,放下车帘,马车又不紧不慢地跟着洛锦后面。
阿成慢腾腾地赶着马车,故意离洛锦走得很近,不时朝她吹着口哨,一脸的坏笑:“你真的不上来?还是怕我们把你卖了?”
“上就上,怕你们不成。”洛锦一下子跳上了马车,钻到了车厢里面。
“你真是个疯丫头。”阿成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嘴里嘀咕着。
杨亦安斜躺在软榻上,有些慵懒地翻着手里的书卷,他面前的桌几上还放着好几本崭新的书,好像还没有翻看过的样子。
他看见她坐了进来,?攘怂?谎邸?p>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在我舅舅家那天晚上,为什么我看见一个人影翻墙出去后,随后看到的是你了。”杨亦安皱了皱眉,也不看她,只是依然盯着手里的书,一字一顿地说,“因为那个女子是你放走的。”
洛锦心里猛地一颤,又故作镇定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放走的她?”
“我没有证据,但我凭直觉,就是你放走的那个女子!”杨亦安轻轻地翻着书页,纤长有力的手指似乎也平添了一丝书卷气。
没证据就好,随你怎么说!洛锦松了一口气,无所谓地笑了笑,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自己又装不了什么淑女了。
“我又想起那天晚上在我家酒坊的门口,为什么又碰到了你?你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来到镇上?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翠玉娘逃走了,也就是说,是你帮她逃走的。”杨亦安终于坐直了身子,放下手里的书卷,大大方方地看着她。
“对呀!是我帮翠玉娘逃走的,那又怎么样?”
杨亦安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味又在身边萦绕开来,这一次,洛锦觉得有些刺鼻,大概是两个人离得太近的缘故吧!
她又往外坐了坐,顺手把车帘拉开了,车厢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杨亦安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他伸了个懒腰:“好,你承认就好,所以我不能不想,为什么你们洛家的女儿,一个八字不合,一个匆忙定亲,随后,那个女飞贼来到了我家的酒坊外面,正好被我表哥冯礼带回了家中,却在成亲的当晚,神秘地消失了,你说是不是很巧?”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和那个女子串通一气地来戏弄你们家?”洛锦冷眼打量着他,想不到这个男人的想象力还挺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