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酒坊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徐徐地停了下来,刘管家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等着车上的冯老爷。
站在门口的一个小伙计,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把一个小矮凳,放在马车下面。
冯金元踩着那个小凳子从容地走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顺子,咱们的醋最近卖得怎么样?”
“老爷,自从每坛醋涨了一文钱以后,来买醋的人都不愿整坛搬了,他们都愿意零沽。”顺子走在他身边,低声答道。
“我就知道庄户人就会计较这一文钱,难道零沽比整坛买还便宜?”冯金元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走进酒坊。
“老爷。”
“老爷。”酒坊里的几个伙计纷纷走过来跟他打着招呼。
杨家酒坊的门面很大,门口一左一右两个柜台,左边卖酒,右边卖醋,一个门头两样生意,互利互益,生意很是红火。
杨家酒坊的老板杨天源是冯金元的妹夫,在镇子上做生意多年,一直经营着这家酒坊,后来,冯金元在家里酿醋,开始只是拿到这酒坊里试卖,想不到生意很红火,酿出的醋往往是供不应求,尝到甜头的冯金元便和妹夫一商量,干脆在酒坊里设了一个柜台,专门卖自家的醋。
这杨家酒坊的店铺是杨天源自已家的,又是自己的大舅子,自然不会拒绝。
当然,冯金元也不用分摊房租什么的,杨天源家里比他家还要殷实,也看不上那点银子。
“嘿嘿,老爷您别说,您这一招还真灵,这个月我们又多赚了三两银子。”顺子得意地道。
站在一旁的刘管家闻言一头雾水地看了他们一眼,他不明白顺子刚才话里的意思,老爷用得哪一招才使柜上多赚了三两银子,他见两人很神秘的样子,当着杨家伙计的面,也就不便多问。
难道冯老爷不信任自己了?是不是因为冯老太爷娶亲的事情,是在埋怨自己,不对呀!自己虽然有心克扣下那点银子,但是冯家并没有去洛家下聘,自然也没有拿出银子,因此,也没有克扣银子事实呀!他皱了皱眉,知趣地退到了一旁。
“老爷,听说洛满才要在镇上开醋坊,租的是于老爷家的老宅子,这几天要开业了。”顺子搬过一把椅子,放到冯金元面前,用抹布使劲地擦着。
“嗯,我知道了,那个醋坊是这个月初六开业,他们的牌匾还是我给题的呢!”冯金元淡淡地说。
“如此一来,咱家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的,这镇上卖醋的店不少啊!怎么都想起卖醋来了?”顺子有些不满地说。
“放心,他们都是小打小闹的,成不了气候,那洛满才的家底,我很清楚,虽说早些年也在外面闯荡,但只是给人当伙计,也没有多少积蓄,这几年给人掐掐算算,也没挣着钱,那些人全是拿着粮食来找他的,只是手头的粮食多了点,酿点醋换点钱而已。”冯金元不以为然地说。
“老爷,如果只是为了拿存粮换点钱,实在没有必要到镇上来租房子!听说他那铺子房租一年是十二两,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刘管家走上前来,认真地说道。
他在冯府素有“师爷”的绰号,因为他常常能看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加上心思比较敏捷,深得冯金元的信任。
“嗯,也是!不过,就算他们要长期在这里卖醋,咱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因为咱开着醋坊就不让人家来开吧!至于能不能长久,就看个人的本事了!”冯金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他又站起来,环视了屋里一周:“怎么不见亦安?”
“老爷,前晌冯少爷来这里找他,两人出去喝酒去了。”其中一个伙计答道。
“都是些败家玩意!”冯金元低声骂道。
日子转眼到了五月初六,这天是洛锦的醋坊开业的日子。这个日子自然是洛满才定的,他看过黄历,说这天开业大吉,而且这天正好逢平山镇大集,人多。
当洛满才和洛怀平小心翼翼地把牌匾挂上去的时候,一家人的眼睛湿润了。
牌匾上有冯金元亲笔题写的“锦香醋园”四个大字。
找冯金元题字是洛满才的主意,一是冯金元的字写得的确很好,这也是他常常引以为傲的事情,二是他们在镇上卖醋,也算是间接跟他打了个招呼,街里街坊的也好有个照应。
当然这只是洛满才自己的想法!
冯金元没想这么多,只要有人来求字,他总是很痛快地答应着,因为这多少满足了他亦文亦商的虚荣心,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做文人中的商人,商人中的文人。
对于洛满才考虑的第二点,他丝毫没有考虑到,或者是丝毫没有理会到。
洛锦原来想把醋坊的名字定为洛家醋园,谁知却遭到洛怀安一家的反对,他们说,洛满才的醋方既然不是洛家的,那么酿出的醋也不应该是洛家醋,再说了,洛家的醋方向来也不传给女儿家,所以他们大院酿出的醋,才能叫洛家醋。
唉!没办法,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再吵一次架吧!
经过再三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