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七岁】
晏家落罪那年,身为太子的他十二岁,她七岁。他为避祸端,给她改名晏然,留她在太子府里。
入府的第一天,他推门去她房里,看到她伏在妆台上哭得昏天黑地。
他一把将她举起来说:“不许哭了。”
她的眼泪登时停住。
.
当初在太子府做事的下人们都知道,很长一段时间里,太子从宫中回府,三句之内必会有一句是“晏然呢?”
是怕她在府里受委屈。
.
那时他是受太傅赵恒之托照顾她,生怕她过得不好。是以虽则担着个婢女的名头,她却是半点苦也没吃过。
她病着,他哄她吃药;
她食欲不振,他威逼利诱劝她吃饭;
就连她想读书了,他都特地安排了人教她,其他书友正在看:。
府中上下都说,晏姑娘实在好福气。
.
其实世家出身的她,还是守礼的。她知道太子对她多有照顾也不曾恃宠而骄过,在房里哭被他撞上的事是有,她却不曾在他面前表露过心事。
唯一一次,是她入府后三四个月的时候。走进书房去找他,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着,说什么也止不住。他看得愣住,连忙问她怎么了。她蓦地跪下,泣不成声地问他:“殿下,奴婢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在奴籍了?”
他听得一愕,一边伸手扶她起来一边皱眉道:“谁说的?当然不是,我定会想法子给你脱籍的。”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犹有几分不信任地问他:“真的?”
“自是真的。”他哑笑一声,“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赵伯伯么?”
她点点头,挂着眼泪的脸上展露笑容。
.
那年的除夕,他照例进宫去参宴。她恰好不当值,就在府里自己歇着。府外窜起烟花在天边绽放,她抬头望着,觉得很漂亮,又觉得没人一起看实在可惜。
她就想,等着太子回来一起看一眼吧……如此美景,谁都会喜欢。
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来,直等得她犯了困,熬不住就睡了过去。
于是她在元月初一的早上,等来了一顿骂。原是宫宴散得太晚,他便在宫里住了一晚上,清晨回府就见她在书房前的台阶上睡得正香,一把将她拽起来怒斥道:“大冬天的在外面睡觉,你疯了不成?”
她揉了揉眼睛,望了望已经大亮的天空,颓丧一叹。连原因也懒得解释了,福身道了句:“殿下恕罪……”
“回房歇着!”他断喝道。她闷闷地回了房去,倒头就睡,索性穿得够多才没大病一场。
一觉醒来的她听掌事宦官郑褚说:“殿下罚了昨天所有在府里当值的俸禄,就因为你在外面睡着他们没劝。”
.
【十三岁·八岁】
他十三岁那年,她八岁。已经入府一年,对一切都不再陌生。
那年元宵,赵家小姐跟他来要人,说要和她一起去看花灯去。那天她本是当值的,眼巴巴地望着他满脸期待。
他淡看她一眼:“当着值又想出去玩?”
她咬了咬下唇:“殿下……”
他把笔一搁,无声轻叹:“罢了,一起去吧。”
马车缓缓驶出皇城,到了东市。他和她还有几个世家公子、小姐一路同游,都觉蛮有意思。
到了晚膳的时候,几人一起去了宜膳居。赵家小姐毫不在意地拉了她落座,便有刻薄些的世家贵女讥嘲说:“赵姐姐倒真不在意礼数,区区一个奴籍的丫头也拉来同席?”
她面上一白,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得他带着几许笑意说:“她是我太子府的人。”
虽然带着笑意,那口气却冷极了。
那顿饭吃得很是别扭,她连夹菜都很犹豫,生怕惹得在座哪位不高兴,。是以离开宜膳居的时候,她仍是饿着。
几人道了别,她随着他上了马车,没行出多远他却叫了停。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笑道:“明天没什么事,不用急着回去。”
便下了车一路随意走着。元宵佳节,道路两旁的摊贩比平日里更多了些,他东看西看,在一个摊位前停了脚,买了叶儿耙递给她:“再吃点东西吧。”
接下来就是一路走一路买,直到回府的时候,她手里还有一大包糖炒栗子没吃完。
大概就是从那次开始,她爱上了糖炒栗子。抱着那个纸袋在屋里吃到了大半夜总算完成,然后心满意足地上榻睡觉。
次日醒时,她看了看满桌的栗子壳,才意识到自己昨天吃了多少。
.
春去秋来,中秋那天她随他一起进宫参宴。舒韶夫人赐了宫饼下来给宫人们,自然也少不了她的一份。四个宫饼在碟子里摞成一个小塔的样子,很是好看。
她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央着年长的宫女教她做。
在小厨房里忙碌了大半天,一炉宫饼出炉,个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