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寒的话让我感到一阵冷意,满心希望这是假的,希望是静妃骗了她,甚至希望是她骗了我。。
但看她神色诚恳认真,不似欺骗之意,且静妃死前也曾以一事相要挟,让我愈发觉得此事也许是真的。若在从前,我会在这样的“也许”里一直困顿下去,不敢去问、甚至连提也不敢提,就这样换来更多的疑惑、更多的猜忌。
宏晅说得对,不管是怎样的事,直言最好。若不然兴许就会像仁宗和云清皇后一样,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误会老死不相往来。
我不想在临死的时候,惊觉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是以我在回宫后径直去了成舒殿,宏晅未有察觉,随意地问了我几句芷寒和芷容如何之类的话,我答说她们很好,答得很有些心不在焉,不停地在想如何去问他那件事更为合适。
他方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我的神情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默了一瞬,冷静地幽幽道:“那日静妃说的事……是不是关于晏家?”
他的神色大震,怔怔地凝视我半晌:“你怎么知道……”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这样的反问……无异于在直接告诉我,那是真的。
只觉一颗心跳得紊乱起来,我禁不住地发着抖,想了一想,哑笑说:“陛下别管臣妾怎么知道的,您只告诉我……那是真的么?”
我告诉自己我想听到一个真实的答案,可心底却很清楚,我愿意听的不过是一句“不是”,哪怕是骗我我也愿意相信。如果真的是……如果晏家倾颓是因他设计,如果父母的死都是因为他……
我不知我日后该如何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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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他给了我答案,一个简简单单却尖如利刃的“是”。
我的心跳似乎停了一瞬。
我深深地抽了两口冷气才迫使自己缓过来,看着他始终生不出恨意,直至心底对自己有了嘲笑也仍无法恨他,只忍不住地轻笑道:“我竟恨了姜家那么多年……假孕算计死了皇太后、韵淑仪的死也跟我不无关系……”
身子突然地无力,不受控制地向前倒了下去,我抬手撑住桌面,凝眸看向他:“没想到……我恨了近二十年……竟是恨错了人。。”
是,当年的父母双亡,让七岁的我恨过很多人。恨过姜家、恨过先帝、甚至恨过整个朝廷。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只觉没有他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但我从来没因此恨过宏晅,哪怕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太子、知道他的父亲下旨杀了我的父亲。我曾在刚入府的时候怄气地去骂,心底却没真正的有过恨意。
我做了他的嫔妃、现在即将为后,他却告诉我……那是真的。
害了晏家的,不是姜家,是他。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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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静默了很久,他有好几次的欲言又止,我是自始至终地垂眸不语。都说百善孝为先,我却嫁给了杀父仇人么?
还要做他的皇后……
我终于抬起头,对他说:“陛下,芷寒走了,霁颜宫空了下来,臣妾想搬过去,可不可以?”
我需要静一静。
有那么短暂的瞬间,他的目光乱了,看了我须臾终是黯淡下去,平静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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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从成舒殿搬了出去,住到霁颜宫贞信殿,离成舒殿最远的一处宫室。元沂住得久了很是适应,阿眉虽时常来此但毕竟不曾住过故而满脸好奇,元汲始终打量着我的神色,他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不对。
就如元沂知道芷寒未死一样,元汲也知楚晗并未真正自尽,故而也无太多悲伤。见我突然搬来贞信殿,反而劝我不要为芷寒太伤心了,好看的小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说:“母妃没事,你去做你的事就好。”
他又打量我片刻,然后说:“如若不是为宜母妃的事……母妃更要想开一些。今日母妃离开成舒殿时,父皇很是担心。”
我哑然一笑。想了想,问他:“元汲,你说如果有人杀了你父母,你到多年后才知真凶是谁,你会如何?”
他一愣,略作思忖即道:“杀他报仇啊……”
我又道:“那若杀不得呢?且这人还待你很好,以至于你即便得知真相都无法恨他。。”
元汲滞了一瞬,犹豫着问我:“母妃……您说的……不是父皇吧?”
我没有作答。
“嗯……”他低头认真地考虑一番,对我说,“其实……父皇也和儿臣说那事了,他自是想让儿臣来劝劝母妃,但是……儿臣觉得,这样的事,儿臣也不知该怎么劝……”他觑了我一眼,只问我,“您当真不恨父皇么?还是为了元洵和阿眉……”
“我不恨他。”我抿起一笑,“我早就知道,事上最没资格恨他的就是我。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若没有他……我大概活不到今日。但一边是夫君,一边是父母——若父母只是落罪也还罢了,可他们去了,再也回不来。那些冤屈也曾压在他们身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