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教人承受不住的疼痛没有持续多久,我很快又有了迷蒙的意识。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是疼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疲惫不已地睁开眼,是躺在榻上,周围的陈设却陌生得很
这不是明玉殿。
“婉然!”我一声疾呼,腹中又是一阵抽痛,婉然和不少宫人都围了过来,我问她,“这是哪儿?”
“长乐宫。”婉然回道,“太医一会儿就来。”
“我要回明玉殿!”我断然而道,一只手握住我,阵阵发着凉,接着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我抬头看去,是庄聆。
庄聆话语轻颤着劝我说:“你安心歇下吧……此事重大,皇太后不敢再……”
“姐姐……”我平静几分,也克制着腹中虽已放缓却仍绵绵不断的疼痛,反手握住她的手,“帝太后可还在么?我要见帝太后。”
“这……”庄聆略一迟疑,即道,“你等着,我去给你请。”.
帝太后与皇太后一齐进了房中,我掩饰不住看见皇太后时的那一股恨意,一垂眸冷道:“太后,臣妾要回明玉殿。”
虽则话语淡漠,但我的疼痛她们大概还是知道的,因为我额上渗出的冷汗无法抑制,很是明显。
皇太后在不远处坐下,缓缓道:“贵嫔安心休息吧,太医片刻就到。”
“太后……”我看向帝太后,她微一迟疑,走到榻前,取出帕子俯身为我擦去额上的汗,也是温声劝道,“这事须得谨慎,哀家和各宫主位都在外头守着你。”
“太后……”我猛然握住她的手,几乎用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恕臣妾冒昧……您是过来人,您想得到今日之事缘何而起……臣妾求您,臣妾还不想死,臣妾还有元沂……”
我分明地看出帝太后眸色一震,沉默着思量了已久,直到我的气息再度不稳起来,她终于开了口:“来人,送宁贵嫔回明玉殿,用哀家的煖轿。”
“帝太后!”皇太后听上去惊讶不已,帝太后侧身向她,神色淡泊,“哀家会随去明玉殿照顾好宁贵嫔,不劳皇太后操心了,告退。”
我终于踏上了回明玉殿的煖轿。
我自然要回去,长乐宫中没有一个人是我的人,这事出了疏漏我连命也保不住。
今夏,我推语歆下水又救了她,让她、让沈循、让阖宫都以为是皇太后做的;两个月前,我告诉沈循,我要小产,让阖宫都以为是皇太后做的。
失子之仇不能不报,我却一直想不到要如何去报。莫说一般的罪名动不了姜家,就是动得了,让她因为别的罪名而死,也算不得为我的孩子报了仇。我的孩子因她而死,她就必须明明白白为我的孩子付出代价。
但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她做的,瑶妃死了,我连人证都没用。
这事委实困扰了很久,我甚至想过,在我再次有孕的时候设计小产嫁祸给她,然后闹得沸沸扬扬,让她躲不过。
可这不值得,她不值得让我的下一个孩子也死去。
于是便有了今日这出。
沈循为了他的女儿,冒了天大的险。他也算得个有本事的人,能说服几个同僚与他一起做这个假。太医们轮番诊脉后道我有孕,凭谁也不会怀疑,怀疑了只会让别人觉得可笑。
至于在长乐宫的这出么……我自会让皇太后她洗不脱逃不过。回了明玉殿,帝太后纵使跟来,也是在正殿等着,寝殿里忙忙碌碌的俱是自己人。
我躺在明玉殿的榻上,剧烈的疼痛再一次袭来,我在恍惚中沁出一缕笑意:“沈大人,多谢。”.
再苏醒,宏晅果然是守在了榻边,我淡泊地望着他,直望得他无措起来:“晏然……”
我冷声问他:“陛下是不是还想告诉臣妾,以后还会在有孩子?”
他的神色瞬间黯淡无光,许久的沉默之后,他对我说:“朕是想说……对不起。”
我一怔,虽心中奇怪,面上漠然之意不减分毫:“陛下为何?”
“朕不该让你去参皇太后的宴。”他握住我的手抵在额上,有着无尽的痛苦和悔恨,“我早该想到皇太后根本容不得你……”
我没有怀孕。一瞬间,我几乎想要告诉他这句话。但此时,纵使仍旧浑身无力,我到底还是清醒的。我缓缓挣开了他的手,刻意地放缓了语气对他说:“陛下不要瞎做猜测……未必是皇太后做了什么……臣妾本就身子弱,从前又曾小产过,自己护不住孩子也是可能的。”
“怡然在查了。”他微微一叹,让我听到了我此时最想听到的话,“长乐宫、韵昭媛的庆云宫皆已封宫,无论做这事的人是谁,朕不会放过她们。”他切齿间那般地恨意,是为了我的孩子,也是为了这些年的许许多多笔账。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怡然会查到什么,她会查到我最后饮下的那杯酒里,有足够分量的白麝香。
那酒是长乐宫的宫娥递上的,不是皇太后这个长乐宫之主的意思又能是谁的意思?
我的拇指缓缓抚过每一个指头的指尖,那么平滑,没有护甲,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