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需像去长秋宫晨省昏定那般一日都不可少,嫔妃们仍会隔三差五、三两结伴地去长宁、长乐两宫向两位太后问安,以表孝心。
因帝太后疼爱永定和元沂,我和顺姬常常是同去的。
自从新宫嫔们入宫,长宁宫就比以往热闹了很多,每每我与顺姬到时总还有别人在。我们要尽心,新宫嫔们自然也是不愿被比下去的,她们日后在宫里的日子也还长。
这一干新宫嫔里,才人苏燕回最得帝太后的心意。她性子温婉也聪明,往长宁宫走得也勤,反是不怎么争圣宠,无怪帝太后喜欢。
这日去时她也是在的,方才人和苗肃仪也在。我与顺姬相视一睇,遂行上前去见礼,口道:“帝太后万安。”
“免了,都坐。”帝太后笑吟吟地命了免礼吩咐宫人上茶,又给两个孩子添了糕点。永定帝姬望了一望面前的芸豆卷,忽的眼睛一红,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帝太后一怔,忙问她怎么了,永定只是摇头,眼泪却还是流了下来。顺姬柔言哄着她,帝太后在旁道:“这孩子平日里最是懂事的,今日是怎么了?芸豆卷本是她爱吃的东西,便是不爱吃,也不至于如此啊……”她朝被顺姬搂在怀中的永定帝姬招了招手,温言道,“来,永定,告诉奶奶。”
永定低着头走到帝太后身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瞧着可怜兮兮的,帝太后看得不忍,一把将她揽了过去,笑道:“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还要瞒着奶奶?”
永定泪汪汪地缩在帝太后怀里,呜呜咽咽道:“皇祖母……您让永定的乳母留下好不好……”
帝太后一奇:“你的乳母怎么了?”
我顿觉心中一震,顺姬竟用女儿来做这事么?侧头看她,却见她也是面色一白,有些慌张地低喝道:“永定,你这是哪来的话……”
“我听见了!”一贯听话的永定忽然喊了起来,仍挂着眼泪,“我听见了!母妃你要赶乳母走!绮黎宫的人都知道了,母妃还瞒着永定!”
永定想了一想,从帝太后怀里挣了出来,回去朝顺姬一福,又泪眼婆娑地道:“母妃……永定从来没觉得乳母比母妃更亲更好,母妃让她留下好不好……”
难不成竟是顺姬嫉妒徐氏与永定帝姬处得太好?在座几人都有一怔,帝太后的面色陡然阴郁:“顺姬,这是怎么回事,你给哀家一五一十地说。”
“太后恕罪……”顺姬惶恐不安地行至殿中向帝太后一拜,低伏着身道,“并不是像永定说的那样……臣妾是她的母亲,何苦嫉妒旁人去?”
帝太后沉了口气,颜色稍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是……”顺姬咬着唇踌躇片刻,答道,“永定年纪也不小了,又有一干宫人在,不需再有乳母照顾。臣妾便想着该让徐氏出宫了,别无它意。”
“别无它意?”帝太后隐有不悦地质问,“皇长子比永定还要年长,更不需乳母照顾,他的乳母也仍留在宫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一份情罢了。就算是要出宫,也该是永定愿意、乳母愿意,再给人家备一份厚礼算作答谢,怎么如今闹成这个样子,让永定觉得是你要赶徐氏走?”
顺姬语滞,帝太后面色愈加阴沉了,我知此景必定不是顺姬的算计,思索着如何为她辩解,却见苏才人在旁一福:“帝太后,臣妾有个猜测。”
帝太后淡睨了她一眼:“你说。”
“臣妾初进宫时曾去绮黎宫向顺姬娘娘问安,见顺姬娘娘与永定帝姬的乳母徐氏相处甚好,该不是永定帝姬所想那样。”苏才人轻轻曼曼地说着,语中一顿,又道,“臣妾随居瑜华宫,与簌渊宫离得近,走动也多,永定帝姬也时常来瑜华宫。前几日,臣妾听说沐容华娘娘和徐氏生了些不快,今日便出了这事,不知是否有关……”
帝太后目光一凛,再度看向顺姬:“你自己讲。”
顺姬一时哑住。此时虽是她可以踩沐雨薇一脚的时候,可如是她当真说了,旁人必有议论。说她没有容人之量倒不打紧,但若说到她利用永定帝姬抛砖引玉、设计扳倒沐容华,便不知又会牵出什么事来了。
良久之后,顺姬沉稳一拜:“求帝太后,容臣妾……息事宁人吧……”
帝太后犹自审视着她,她只是静默地垂首跪着,不抬头回视亦不再有慌张。又过须臾,帝太后有些疲乏地皱了眉头,手抚上额头,苏才人立刻会意,上前为她轻轻按揉着太阳穴,帝太后思索着缓缓道:“你刚才说的沐容华,就是今次选进来的那个沐氏?”
苏才人低眉:“是,臣妾与容华娘娘同日进的宫。”
“那天肃悦大长公主生辰,闹事的是不是也是她?”
几人互相望了一望,新宫嫔谁也不敢头一个开口应“是”,顺姬又仍跪着谢罪,我便颌首道:“议论了云清皇后来着,可肃悦大长公主没法落,陛下也没好开口,这事便这样过去了。”
“过去了?”帝太后冷然笑道,“云清皇后莫说是你们的长辈,也是哀家的长辈。邱尚宫,去传哀家旨意,沐容华降美人,禁足一个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