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说什么?问我是不是……一川??
想到这儿,齐寂心头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只觉得呼吸困难,他忙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心跳,低下头定定神,然而当他再次抬起头望向夏曲时,发现她还用刚才那种期待又恳切的眼神盯着他。
“你叫一川……是吧?”见齐寂久久没有作答,夏曲又不安地小声追问了一遍。
齐寂迅速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认真地看着夏曲,反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他看到夏曲眼神中闪过一丝狼狈和挫败感,她无力地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而且悄悄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
心里的那个预感得到了证实,齐寂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果用文字来描述,应该选择怎样的修饰词。再开口时,他尽量语调温柔,不敢刺激到夏曲,“……是不是有点想不起来?”
夏曲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咬住了下嘴唇。
齐寂知道她的回答一定是肯定的,于是继续问道,“醒来以后,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比如你自己是谁,比如每天照料你、来看望你的那些人又是谁?”
听了这话,夏曲瘪起嘴,一副快要哭了的可怜模样。
齐寂见状忙微笑着安慰她,“不要紧,因为你的头受过伤,所以暂时想不起来也是可能的……别急,我们慢慢来好了,随着你身体的康复,那些记忆也会恢复的。”虽是笑着说这些话的,可齐寂心里却难以抑制地泛起酸楚潮水。
夏曲终于慢慢抬起眼帘,眼含泪光地望着齐寂,声音细小又委屈,“……我……什么都想不起……又不敢说……这几天一直拼命想……如果想起来就能回答医生的问题……可就是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是谁……我害怕极了……不敢告诉别人……只好什么都不说……不敢开口……”
“傻瓜……”齐寂无奈又怜惜地轻轻帮夏曲拭去滑落脸颊的泪水,“这种情况你要说出来,告诉医生啊,不然医生怎么帮你治疗?有什么可害怕的……”
夏曲吸了吸鼻子,“……我谁都不认识……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你们……感觉什么都变得乱七八糟,一点头绪都没,周围都是陌生人……”
齐寂轻叹了口气,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帮夏曲擦了擦鼻涕。“真是小傻瓜……”
“不过我认识你……”
夏曲忽然目光真挚地凝望着齐寂,“刚才你给我涂唇膏……不知怎么,我突然就觉得你好眼熟……你的名字就在我嘴边。可怎么也想不起……后来我用力想,结果就有个字从我脑袋里冒出来……川……你的名字里一定有个川字……”
齐寂屏住呼吸听着夏曲的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逐渐沉入深不见底的冰水之中。
“川……后来我终于想起来了,你叫一川,对不对?我不知道你姓什么。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记起了一川这个名字,你一定就是一川……”
夏曲睁着大眼睛,泪光尚未蒸发,她的清亮目光透着期待和肯定。
齐寂的情绪从未在短时间内起伏得如此剧烈——为夏曲能够开口说话而感到惊喜、发现她失去全部记忆的震惊和打击、得知她想起“一川”这个名字时的欣慰和期待……而眼下,当齐寂发现夏曲居然认为自己就是“一川”。他的心如同在乘坐一部失控的电梯,从高处猛然坠落……
“你就是一川,别告诉我你不是……”夏曲见齐寂脸色难看。不由得紧张不安起来,“我不会弄错的……刚才看着你的脸、你的眼睛,这个名字就自己冒了出来……”
生怕夏曲因为过于激动而病情反复,齐寂忙安抚道,“你现在还没有康复。不要过度用脑,等身体好些了。自然会全都想起来……”
“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真有一川这么一个人?这名字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对吗?”
面对夏曲的恳求目光,齐寂只好点点头,“是的,是有一个人叫一川。”
夏曲顿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太好了……我总算想起了点什么,虽然只是个名字……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肯定就是你了……一川,你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齐寂无论如何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他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医生嘱咐过不能让你过度用脑,现在已经凌晨了,早点休息,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好吗?”
“可是……”
“听话,以后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回忆,我也会帮助你。现在就好好睡觉吧。”齐寂阻止夏曲再说下去,帮她把被子盖好。
见齐寂态度坚决,夏曲只好无奈地暂时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齐寂安顿好夏曲,也回到了自己床上。躺在床上,寂静中,他听到一旁传来夏曲轻轻的声音,“……太好了,一川……什么都忘了,但至少我还记得你的名字……”
望着幽暗中夏曲的轮廓,齐寂知道今晚自己肯定要失眠了。
……爸,她把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