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吴桐川已经帮夏曲涂好了碘酒,他把她的腿轻轻放下,重新抬起头望向她时,这才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凝望着自己。
“很疼吗?你的面部肌肉都僵硬了。”
吴桐川的这句话终于解除了缠绕在夏曲身上的魔咒,她顿时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失态了,赶紧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假装在低头查看伤口,“不疼、不疼……多谢入……多谢吴大夫了……对啦,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原来,吴桐川有个高中时要好的兄弟现在在a大做讲师,今天他们两人约了在a大附近的宏状元粥店叙旧。吃饭的时候,吴桐川无意中目睹了窗外夏曲被电动车撞倒受伤的一幕,所以就立刻出来帮助她了。刚才他把夏曲安顿在车里后,拎着保温袋回到粥店,不仅让服务员帮忙清理了袋子,还另买了几份粥。向朋友简单解释了一番后,他告别朋友,又到附近药店买了应急药品,这才匆匆回到车里。
听了吴桐川的话,夏曲感动得简直快要化成一滩黄油了……呜呜呜,好感动呀,入江医生居然特意为我买了新的粥和药品,这到底是他救死扶伤的医生本能呢?还是他或多或少对我有点小小好感?哎呀好啦好啦,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一方面夏曲怕自己和吴桐川独处久了一年来的刻意“遗忘”会功亏一篑,另一方面,她也惦记着给齐寂送冰粥,所以她坐正身体,一本正经地向吴桐川道谢,“多谢吴大夫了,今天能遇到您可真是太幸运了……那个,粥和药品一共多少钱?”
见夏曲开始翻钱包。吴桐川有点无奈制止了她,“没多少钱,大家都是朋友,不必这么客气。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夏曲听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剩不到一站地的距离了,五分钟就走到了……”
“去a大?给齐寂送粥?”问这话的时候,吴桐川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然而只有他心里才明白,自己要隐忍多少失落和醋意才能做出这“面无表情”。
想起入江医生对自己和齐寂关系的误会,夏曲有点尴尬。但也只能实话实说,“呃……是给他送,不过也还有别人啦。是这样,木……齐寂他和小也合伙成立了一家工作室,找了十几个年轻人一起开发网络游戏。他们的工作室就在a大对面的楼里,天热,所以我给他们送点解暑的粥……”
虽然夏曲刻意强调粥是送给大家的。但吴桐川心中还是像梗着一根刺,他勉强笑笑,“那孩子果然很厉害,才大二就开始自己创业了,想必一定前途无量。”
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夸奖,夏曲潜意识里的母爱不小心流露出来。她一脸自豪笑容,“是啊,我也觉得!我们家木……齐寂他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哦。真不用再麻烦您了吴大夫,这么点路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
然而吴桐川没有理会夏曲的客套,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坐好。我送你过去。”说完便推开后门下车,坐进了驾驶位发动起车子。
望着吴桐川开车的背影。夏曲只觉得一阵阵心悸。刚才吴桐川最后的那句话让她想起齐一川……
那是在她曾经生活的时空里,那一年。她还是高中生,而齐一川已经是大学生了。有个周末,齐一川到她家里来帮她父亲修理阳台雨棚,而她则约好了和闺蜜一起看电影。因为下楼梯时太过着急,她摔倒了,脚踝扭伤。就在她因为疼痛和无法及时赶到电影院而抹眼泪时,齐一川出现在她面前。
当时,齐一川背她下楼,把她安放在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上,然后说了句,“坐好。我送你过去。”
虽然后来夏曲发现齐一川不是把她送到电影院,而是医院;虽然当她看完急诊再赶到电影院时,电影已经过了大半;虽然她因此对齐一川耿耿于怀,甚至赌了半个月的气……但在之后的岁月里,每当她回想起“坐好。我送你过去”这句话,依然会感到无比温暖和心动。
那是一种不容分说的呵护与疼爱,容不得她半点拒绝。当然,当年齐一川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更为温柔,而吴桐川口吻中的温柔,则是包裹在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势之中……
时隔多年,甚至隔着一整个时空,当夏曲再次听到这句话,并且是从一个自己颇有好感的男人口中听到这句话,她望着吴桐川的背影,眼泪瞬间莹湿了眼眶。
……一川,我该怎么办才好,入江医生不仅名字里拥有和你名字相同的一个汉字,不仅眼睛和眼神都分外与你相似,他甚至说出了与你讲过的一模一样的话来……
……一川,有时候我会反思自己,我究竟是真的喜欢入江医生,还是只在贪恋他身上你的投影……是不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记了他,那也就意味着我已经忘记了你……
……我不想忘记你,一川,也不会忘记你……可是,能不能教我一个方法,让我不再对入江医生动心……
听到车厢里传来细小的抽泣声,吴桐川在等红灯的时候调了调后视镜,看到夏曲居然在低头悄悄抹眼泪。
“很疼吗?只是外伤,骨头应该没事的。”吴桐川把后视镜调整回正常角度,头也不回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