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雁眼尖,看见了这少女御使一道细细游丝,只轻轻一转,那凶恶无比的水中鼍龙便死得不能再死。席靖在水中和那鼍龙争斗,上下沉浮,未曾注意,但杜鸿雁这边却是瞧得一清二楚,顿时她脑子轰地一声,全身一忽而火热一忽而冰冷,几乎要颤抖起来,一瞬间脑子里转了无数念头,仿佛看到了另一条路,虽然可能满是荆棘,但那种诱惑却足以令人义无反顾!
原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御剑青冥、长生不老的修仙梦!相比起来,无论是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还是坐拥田园夫唱妇随,在这样的梦想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在一瞬间的震撼而头脑空白后,杜鸿雁深深呼吸了几次,竭力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搭讪上这江姓的少女。
如果说她一开始试图抱上席靖的大腿,只是为了自保,防止自己被搅入麻烦的漩涡,那么,在此刻突如其来的修仙诱惑前,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跟上这江姓少女,去寻求修道的方法,接下来,哪怕她同样意识到这条路的艰难和荆棘,绝非顺利,但仍然控制不住这种发自内心的冲动。
长生不老,出入青冥,乃至炼就移山倒海的神通法力,自古以来,人类便从未能够抵挡过成仙的诱惑。纵然有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说法,但红颜易老、故人易变,杜鸿雁也谈过恋爱,却并不觉得,区区情感的缠绵,值得就此付出一生一世的代价。
席靖自水中钻出头来,左颊上一道深深的血痕,他左手提剑。右手拖着鼍龙尾,凫水回来。这少年水性十分精熟,湍急的河水仅仅只淹没腰际,凫到岸边,一跃上岸,那鼍龙身长不足两丈,给他横拖倒拽,在沙地上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血水滴滴答答,拖成一条长线。
江瑶玖见这少年上来。便将手中弓箭还他,席靖接过弓箭,深深拱手。道:“多亏了姑娘的灵符,席靖这里谢过了!”江瑶玖摆手道:“席少侠急公好义,我做些举手之劳的小事儿,也是应该的。”
席靖平时惯于端眉肃目,不苟言笑。此时扬眉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格外的英气爽朗,席靖笑道:“不瞒姑娘说,这孽畜在此兴风作浪,官府不思派人剿杀。反而听信巫婆神汉言语,要将无辜女子送去祭祀,我偶然听得这个消息。才决心布置筹划,斩此孽畜。若不是姑娘相助,恐怕我要挂些彩了。”他脸颊上给那鼍龙爪子划得一下,又在河水中泡过,皮肉翻转。颇有些可怖,但这少年却谈笑自若。似乎并不以英俊容貌损伤为意。
江瑶玖笑道:“你现在已经挂彩了呀!恰好我身边带有生肌的灵药,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你一点。”
杜鸿雁原本准备好了金创药绷带等物,此时却不知还要不要拿出来了,她见这两人如老友一般谈笑,自有一种旁人无法插入的气场,自己却仿佛一个外人一般,十分尴尬,又见那绝色少女自袖中取出一只寸许的羊脂玉瓶,玉手同那美玉色泽,几乎难以分辨, 不觉又莫名惭愧起来。
江瑶玖将生肌丹送了些给这席靖,道:“用温水化开,敷在伤处,最能生肌去疤。”她早注意到了旁边那少女杜鸿雁的局促神情,笑道:“这位杜姑娘是来找你的,我就先告辞了。”向那杜鸿雁也点了点头,离去时用了应天行所授的缩地之法,虽初窥门径,对这些凡人来说,却也算得上是神仙手段,两人只见这绝色少女略走了几步,人便消失不见。
杜鸿雁定了定神,见那席靖看向自己,意似询问,于是先行了一礼,将刚才准备了无数遍的腹稿,婉婉道出。
……
次日,江瑶玖同朱凤到了江边渡口,正碰见席靖也背着行囊,牵着马在渡口边等候,那位杜鸿雁姑娘,则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低眉顺眼,也不知这两人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朱凤却和这位席少侠有过数面之缘,当下各自招呼,席靖一眼看见朱凤身边的江瑶玖,也很觉惊喜,待问清她们一行人也是前往罗国边境,去瞧武林大会的热闹,正好同行。
渡过了息江,王家庄客夫妇先雇了一辆车,照看行李,杜鸿雁不懂骑马,也留在后面车上,另外三人都各有坐骑,不喜闷在车中,三骑同行,一路闲谈些江湖逸事。
席靖斩杀水怪的事情,并未宣扬,他只是昨日将那鼍龙尸首扔进衙门后院,便不管了。几人过江得早,这消息还未传开,江瑶玖更不会到处宣扬,因此朱凤丝毫不知这件事,更不知道这两人昨日已经认识过了。
行至中途,朱凤上车与王家娘子说话,席靖抽空,便向江瑶玖低语道:“昨夜便有些猜测,江姑娘许是仙道中人,所赠灵药十分有效,席靖在此谢过了。”
江瑶玖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道:“席少侠是打算在武林大会上大放异彩,从而拜得仙师修道学法吗?”
席靖正容道:“若说没有这些想头,那是骗人的,但我也有自知之明,劣质未必能蒙收录。总之仙缘难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是而已。”
江瑶玖笑了笑,问道:“你们都是行走各国,想来必然也是去过罗国的,为何那时不求人收录?”
席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