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洛玖提出要太皇太后给出合作诚意后的第二天,太皇太后就称病向洛玖要走了八位在甘泉宫服侍的人。说是洛玖这里的人已经熟悉了如何照顾病人,遣甘泉宫的人去照顾她更能安她的心云云。
这八个人走时还被太皇太后下令来向洛玖辞行,演得还真的很像那么回事。不清楚情况的人,绝对猜不出这是太皇太后在借故收回自己放在洛玖这里的眼线呢!
这天,洛玖让阮凤歌跟着她一同接受那些人的辞行。
因为洛玖只知道夏荷是太皇太后的人,其余的一概不知,而阮凤歌在之前也帮洛玖查到了另外分布在大厨房、主殿外院、打扫荷花池及龙胆花丛的另外四个探子。
主殿内,洛玖高坐于主位,阮凤歌斜倚在她的侧首。
他们俩目送着那八人离去,等她们都离开主殿后,洛玖看向阮凤歌,问道:“师傅,你觉得太皇太后亲自选的这几人靠谱吗?她们真的都了解‘如何照顾病人’吗?”
洛玖在说到“如何照顾病人”这几个字眼时把语速放缓了,目的是为了让阮凤歌听懂其中的引申意。她当然不是字面上的这种白痴问题,她是想知道阮凤歌查出的那四人在不在这八人之中。
阮凤歌拉了拉薄薄的外衫,懒洋洋地说道:“那几个人在下曾经指点过,里面有个四人在下曾重点敲打过一番,太皇太后当真是慧眼啊。”
听她这么说,洛玖扬起了笑脸,道:“那倒是不错,哀家方才还担心太后挑错了人,还想请师傅你重新物色几个资质更高的人过去服侍太皇太后呢。”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阮凤歌捕捉到洛玖眼中的狡黠之光后。轻轻抿了抿唇,别过了头去。
他说过他会无条件帮她的,但是他也同样担心着她,置身权利的顶峰更像是在与人赌博——拿自己的一切在赌博。
之前她就是葬身在别人的权力欲中的,若是可以,他很希望她能洗尽铅华,跟着她的良人一起从权势中退出,过纵情山水、郎情妾意、儿女承欢膝下的无忧而快乐的生活。
这阵子他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药物的研究上了,虽然他始终找不到根治的方法,可他已经找到了如何将那危害降到最低的法子了。只要他在她找到真正的良人前一直在她的身边。那等他喂她服下圣龙果后,他依然能控制住她的病情,甚至将那个危害转化成促成她幸福婚姻生活的筹码。
现在。阿九她一心要相助于这大秦国的小皇帝,那么,他接下去是不是也该抽出一部分时间去帮帮那小皇帝?
比如说,教那小皇帝一些简单的医理以及一些可以在必要时救下自己一命的良方等等?哦,对了。他也可以教一教那小皇帝功夫的。
想到这里,阮凤歌再次将目光放在了洛玖的身上,没想到她仍在继续打量着自己,只是那眼中狡黠的光芒化成了愁苦。
阮凤歌心中一痛,秀眉微蹙,慌乱地别开了脸去。
此刻。他的心如擂鼓般剧烈地跳动着。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一直以为她已经完全将自己放下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也许。她也与自己一样,面对着他的时候压下了心底的情愫、隐藏了无奈的哀愁?
老天,他到底在做些什么?貌似无论他如何做,都会让她伤心难过!
不!这不是他要的!不是!!
“哎……”就在阮凤歌握紧拳头深陷自责的情绪中时,洛玖不忍地转过头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明日就是哀家的生辰了,陪哀家在这甘泉宫中转转吧。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把环境布置妥当。”
说罢,洛玖率先站了起来,侍候在一旁的冬雪和秋雨连忙过来扶住洛玖,洛玖向她们一摆手,示意她们跟在后面并没有让她们搀扶。
洛玖感觉得到,她自小受的教育就是要求她自立自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她没有要人服侍的习惯。可是,她也隐隐察觉到自己也并不反感被人服侍着,有时候她也会享受于奴才们送饭送糕点、倒水铺床这类事情。
每每她在探求自己这奇怪的习惯的真相时,她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穿着一身白衣的瘦高男子,他那儒雅慈爱的笑容和那美妙的琴音……
爹爹,或许她的爹爹便是致使她如此奇怪的原因吧。
再说阮凤歌,他在听到洛玖的话后,没有迟疑也跟着站了起来,与洛玖一同走了出去。
与洛玖同游,一度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近日来她们饭后倒也经常在一起相伴散步,笑语盈盈地话家常。
两人逛完一圈照例来到了荷花池旁,命随侍的众人在岸上休息,两人掌一叶小舟泛于湖面。先是洛玖划舟,待快进入藕花深处时阮凤歌替了洛玖,洛玖便闭着眼惬意地躺在小舟上。
上午的阳光不算炽热,照在身上颇为舒服,再加上河面上凉风习习,芙蓉飘香……真是极为享受啊!
须臾,洛玖轻哼一声睁开了眼,笑弯了眉眼道:“阮凤歌,今日慈宁宫中定然不太平啊,早前我嘱咐你的事,你都办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