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哥儿心头微微叹了口气,他总觉得阿姐的心思太重了些,这些天以来,一日比一日沉,整日里发呆,安静的有些不像话,嘴上却一个字都不愿意吐露,若是阿琳在这儿就好了,至少,她还能和阿姐说上几句话。
马车在程府门口停下来时,夜幕刚拉下来,灯火刚刚点起,玉娆正要下车去叫门,却让陆辰儿止住了,“你去给门上的人传个话,就说谦哥儿请程家大表兄去福圆酒楼吃顿晚饭。”
陆辰儿这话一出,谦哥儿和玉英玉娆都吃了一惊,但玉娆还是忙地下去了,一旁的谦哥儿有些古板道:“我们都到门口来,不进去实在有些不太像话,况且舅太太到底是长辈,。”
她就是不想去见程陈氏,不想见赵雅南,何况,她如今在孝期,实在不宜登门,所以才临时改了主意。
“我们不下马车,谁也不知道我们来过,只以为一个丫鬟来传话罢了,等玉娆回来,我们就立即去福圆酒楼。”陆辰儿记得,酒楼里有供住宿的厢房。
谦哥儿想起从前,程氏来程府时,陆辰儿总找各种理由推脱,后来,连程氏也不再勉强了,怎么也想不明白,陆辰儿怎么就这么不喜欢程家人,按说,程常棣对陆辰儿还比较关心。
玉娆进了马车,就立即道:“我和门房说过了,表大少爷还未从衙门里回府,但我说了是陆家,门房会告诉表大少爷的。”
陆辰儿嗯了一声,玉英探头吩咐着伯叟赶车去福圆楼。
只是陆辰儿和谦哥儿都没有料到,程常棣会来得这样快,他们前脚刚到福圆楼,后脚程常棣就过来了。
在包厢里见到陆辰儿时,程常棣着实一惊,他还纳闷,谦哥儿怎么会来找他,看来他回来时,碰到的那辆马车就是他们姐弟俩,片刻间,他就看明白,今晚这应该是陆辰儿找他,也算是头一回,陆辰儿主动来找他。
“我下衙去北三街,端佑已说你们下午就出了城。”
谦哥儿忙道:“是已经出城了,原是要在白云观歇上一晚,只是阿姐有事找表兄,遂后又进了城。”
听了这话,程常棣目光转到陆辰儿身上,陆辰儿看了谦哥儿一眼,“你先去隔间点菜吧,我和表兄说几句话就过去。”
谦哥儿应了一声,就立即出去了,玉娆和玉英及程常棣带来的小厮也跟着出去了。
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人了。
这样的情景,记忆中好似也曾有过……
程常棣望向陆辰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是不是又改了主意,想在京城待下来。”
陆辰儿从怔忡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短短功夫,她又走神了,没有接话,只淡淡道:“四年前,延平王的案子,我问过史大人了。”
“我知道,那日从曲江畔回府,你就让家里的下人去请史大人去了趟陆府,我想你大约是为了问隐璟的事,而史大人应该没有对你隐瞒,我原还想着,你第二日就会来找我问这件事,不想直到今日要离京了,也不曾见你来找我,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打算过问了,不想你还是放不下。”
“为什么?好歹你们也在松林书院有一年的同窗情谊,还有乡下那半年间的共患难。”陆辰儿定定地望向程常棣,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我这样做,不过是上顺天心,下顺我意,他的身分,圣上到底忌惮,至于我意。”程常棣顿了一下,又唤了声辰儿,“你曾说过,不会再嫁,我信了你的话,所以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
陆辰儿不敢置信地望向程常棣,虽隐隐猜到一二,但这么直白从程常棣口中说出来,对心里的冲击力度之大,又是另外一回事,陆辰儿想笑,也果真笑了出来,他没想到,前世,程常棣存有这样的心思,今生他还存有这样的心思,真是孽缘难断呀。
程常棣瞧着陆辰儿脸上未达眼底的笑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瞧着陆辰儿的笑容止住,脸色冷了下来,“程常棣,别忘了,今生你只是我的表兄,还是八杆子才打得着的远房表兄,你还真管不着,我会让你看看,你不过是在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