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的当晚,楚浩烨依旧是在书房睡下,林夕颜听依云说,在嫁过来之前楚浩烨便是常常睡在书房的。
到了该入睡的时候,林夕颜却觉得有些饿了,她本是不想麻烦下人的,可雨桐却怕她饿着肚子入睡会睡不安稳,便让依雪去厨房拿碗莲子羹过来,不想依雪却嘟着嘴推说太晚了,想是厨娘都入睡了。
雨桐不由的有些不悦,瞪着依雪说道:“若睡下了就叫起来,王妃想吃碗夜宵还有什么难的。”
依雪拉着脸说道:“我也是个下人,哪有脸面去支使别人,若是叫不起来,倒叫人没脸!”
林夕颜本是要说不想吃了,就这样睡下,可一听依雪这话分明是在呛着雨桐,不觉有些不悦。
雨桐怕林夕颜生气,就抢先训斥到:“当下人的就是要为主子着想,主子还饿着,你倒先想着自己有脸没脸!便是厨娘,听说王妃要吃东西还不忙着起来,还有胆子推三阻四不成!”
依雪听她训斥心里虽是不服气,但鼓了鼓嘴却也反驳不出来,便不情不愿的去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依雪便端着一盅莲子羹回来,雨桐接过来,用小勺子轻轻的搅着好让羹凉的快些。
本来依雪端了羹进来,林夕颜就可以让她下去了,但因为她刚才呛了雨桐,便让林夕颜要给她些脸子看。
林夕颜坐在桌旁慢慢的吃着羹,雨桐在旁边伺候着,依雪站在那里,林夕颜没发话她也不敢下去。
等林夕颜吃完了,雨桐便在温水里绞了帕子让她擦脸,又端了温水让她漱口。林夕颜将口里的水吐在雨桐端着的盂里,方才挑着眉看着红着脸杵在门口的依雪,不紧不慢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冷意:“雨桐是我的陪嫁丫头,那在这府里便是高人一等,方才你站了这么半天,该怎么伺候主子也该看清楚了吧?若是没看清楚学不会,但就不要杵在房里伺候,还是到大厨房打打杂役的好!”
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侍女即清闲又体面,比一般的下人都是高出一等的,哪像厨房的杂役,干的是粗活还永无出头之日,依雪当然明白这点,忙跪倒在地:“奴婢错了,请王妃饶恕。”
林夕颜换了个姿势,只低了头摆弄手上的镯子,连看也不看依雪。
那依雪倒也不是笨人,忙转过头恳求的望着雨桐说道:“雨桐姐姐,是依雪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依雪一定跟您学着好好侍候王妃。”
雨桐知道林夕颜这是给她作脸,便一面帮林夕颜卸下头上的簪子,一面轻轻的说了一声“王妃”。
林夕颜看火候差不多了,便说道:“下去吧!”依雪忙从地上站起来,行了礼低头退了出去。
林夕颜也上了床,雨桐帮她盖好被子,又检查了门窗,才端了灯盏下去了。
次日,林夕颜吃了早饭,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字便无事可做了,这个时代女子的消遣方法不过是绣绣花、弹弹琴、聊聊天罢了,这几样林夕颜要么不擅长,要么不感兴趣。出嫁之前,林夕颜因为心里担忧,再加上平时去林墨卿那借些书看,倒也没觉得太无聊,可近日她的心态已放平,又没有书可读,倒觉得十分憋闷。
想来想去,林夕颜想起在《苏东坡传》中看到,苏东坡谪居海南时无事可做,岛上又找不到好墨,正赶上制墨家潘衡来访,因为岛上物资缺乏,两人就烧松脂制烟灰、混合牛皮胶做墨。虽然两人做的非常不成功,但林夕颜却来了兴致想要试一试。
林夕颜一向想一出是一出,这就让青儿去向后厨的管事多要些松脂和牛皮胶,再要一个带盖铁锅。青儿虽不知林夕颜要做什么,但也听话的去了。
本没有多远的路,可大约过了两刻钟青儿还没回来,林夕颜想起昨天依雪的事,担心因为自己不得昊王的宠,连带青儿受欺负,就带着雨桐向大厨房迎去。
离大厨房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林夕颜就见厨房的门口围着一堆人,隐隐约约的传来哭声。
林夕颜快走了几步来到人群的外侧,只见人群的中间一个四十多岁的管事模样的婆子正在骂人,一个穿着绿衫侍女被两边丫鬟按住,那妇人边骂边不时的给那被按着的侍女一个耳光,那被打的哭着的可不正是青儿!
“住手!”林夕颜一声怒喝,让这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雨桐冲过去推开两边的侍女把青儿扶到林夕颜身边。
“怎么回事?”林夕颜沉着脸问道。
那管事婆子抢先说道:“这侍女又是要松脂又是要铁锅,我虽是管事,可也只管着厨房,可没这么大的权力给东给西!”
“谁给你的胆子,和王妃说话就敢自称‘我’?”雨桐指着那婆子怒喝道。
“青儿你说。”林夕颜温和的看着青儿,青儿头发披散着,脸颊红肿,衣服也满是褶皱。
“王妃,”青儿抽泣着说道,“奴婢奉您的命令来要东西,这、这管事不但不给还冷嘲热讽,奴婢嘴笨,说、说不过她,可也气恼她对王妃不敬,就训了她两句,她、她便打骂奴婢。”
“去请李总管。”林夕颜对雨桐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