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你日日让人看着,你的小厮每日都来问问,你还信不过,必要亲自来看着不成?”贞娘娇嗔道:“好好的,怎么也学出了这样磨叽的性儿来,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让你盯着吃药吗?”
杜石头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笑道:“你打小就不爱吃药,哪次吃药你不是推三阻四的,哄你吃个药,我不知买了多少斤的蜜饯果子点心,有一次你还是偷偷的把药倒了,骗了我的果子吃”
贞娘撅了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这么点子事你每次都拿出来说”
杜石头看看贞娘娇羞的眉眼,粉面桃花,心中一荡,低下头咳嗽了一声,发觉头发上有雪水淌下来,从袖子里拽出一块帕子来擦了擦。
贞娘正好一抬眼,看见杜石头正在擦脸,一怔,伸手接过那手帕,见一块雪白的雪缎帕子上绣了一蓬青翠的绿叶,叶子中间是两颗殷红的果子,帕子的一角还坠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骰子。这是江南最近流行的情人之间相赠的信物,帕子上绣的是红豆,取意红豆寄相思,帕子上栓着骰子,视为“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是时下江南女子最为流行的赠给情郎的信物。
贞娘心中一紧,面上却仍笑嘻嘻的问
“石头哥哥可是有了中意的姑娘了?”
杜石头被这句话砸在头顶,一时间竟神色茫然,好似根本没听清贞娘的话。
绣春和忍冬也愣住了,刚才还看着小两口笑语晏晏,神色和睦的样子,怎么一转身的功夫,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来?
俩人面面相觑,相对茫然。
“你,你说什么?”
贞娘仍然笑着,带着几分调皮,几分调侃:“我在问石头哥哥,可是有了中意的姑娘?”她抖了抖手上的帕子:“这是女孩家送给情郎的物件,石头哥哥既然收了,当然是要纳了这姑娘的,对吗?”
杜石头这才明白贞娘的话,浑身一震,脸登时涨的通红,一下子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吼了一声:“大胆,你给我滚进来!”
贞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俩人名分既定,他不管是纳妾还是收房里人,都是要经过贞娘的许可,俩人现在已经定下婚期,这个节骨眼上,他若收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对未婚妻有些不尊重,这样的事,便是大户人家也是不能做的,何况,贞娘以官眷身份下嫁,他这样做是十分不明智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也有很多人家在未婚妻未过门之前特意给男子纳个房里人,是为了让男子懂得人事,不至于在新婚之夜不知所措。
杜石头的喊声刚落下,大胆就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露着胳膊挽着袖子傻乎乎的问:“少爷,怎么了?啥事吩咐我?”
杜石头拎起那帕子,掷到大胆的脑袋上,没好气的问:“这帕子是你给我,你不是说着是大小姐给我的吗?”
贞娘一愣,随即明白了,这是大胆假借着自己的名义给杜石头的,疑惑的看了看大胆:“我给的?我怎么不知道?”
大胆立时蔫了,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颠三倒四的说了半晌,众人才听明白,原来这几日杜石头不放心贞娘的身子,一有空就来看贞娘,有一天看贞娘午睡,没舍得走,就在外面的花厅里坐在贵妃榻上睡着了,正好迎夏在,大胆瞧见迎夏在杜石头的怀里放了一个帕子,就知道这丫头瞧上少爷了,忙上前制止,可迎夏泪眼盈盈的给他跪下了,说自己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对表少爷心生爱慕,绣了帕子也不敢给他,求大胆全了自己的一番爱慕之情,自己有生之年都记着他的恩情。
大胆被这么秀美的丫头又是跪又是求的,没了主意,等杜石头醒了,看见怀里多了条帕子问他,他支支吾吾的干脆就说是大小姐给的,杜石头看了帕子也没多想,从小到大贞娘给他绣的东西多了,衣衫鞋袜基本上都是杜氏和贞娘操持的,也没当回事,就收在怀里了。
杜石头气的上前踹了一脚,把大胆踹出去五尺远,贞娘忙上前拉住他:“你这暴脾气,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火这么大干嘛?”她笑语盈盈,声音轻柔,一双玉手搭在他胳膊上,他觉得心中的火气顿时去了大半,可一想到这小子将别的女人的东西当做贞娘的东西还是牙根痒痒的,恨恨的道:“这臭小子,敢阴奉阳违,撒谎骗我,简直欠揍,还有你那个丫鬟,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回头寻个牙婆趁早卖了完事!”
贞娘见他气得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忙端了杯茶给他,一面笑着劝他:“不过是些许小事,你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急赤白脸的,没得让人笑话!”
“什么小事?你若因此疑了我,以为我有了外心,咱们俩平白就有了嫌隙,我,我”他原不是个会甜言蜜语的人,这一急更是说不出什么来了:“我,我反正就要你一个,谁也不要!”他脸涨得通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扔下这么一句抬脚就走。
反倒是贞娘愣了半晌,脑子嗡嗡的,他说只要她一个?他不要别人?
其实,说道了解,她对杜石头算是很了解了,俩人自幼一起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