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公因为表现“良好”,救了一个欲要跳井的冷宫宫妃,提前从冷宫里放出来,人比从前更加精瘦了,却是一腔怒火积在胸口,仇人傅池春先躺尸了,这怒火便转移到了姚府,有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在夏公公的刻意引导下,姚太后渐渐转过弯儿来,姚府一直认为她亲爹杀了姚伯良、姚叔旭、姚长欢三人,而且他的养女傅柳梢要去姚府主持中馈,姚家人对傅池春心存芥蒂,肯定不满傅柳梢掌管姚府。
姚太后又是后悔连天,又是气愤冲天,后悔的是,没考虑清楚便把傅柳梢指婚姚府,气愤的是,姚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辜负她的好心便算了,还为了一个小小的平妻,居然害了她这个太后的生身父亲!
姚太后表面呵斥夏公公,不信夏公公的暗示,暗里却认可了他的话,姚太后也是普通人,外祖母和父亲相比,那肯定是生了自己的父亲比较亲,且姚府三番四次罔顾她的好意,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不由地起了报复的心理。心里的天平倾斜之后,姚太后就想着怎么给傅池春讨回公道,给姚府一个教训。
夏公公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陈年旧事:“太后娘娘,梁州有名的嵩云寺有得道高僧曾为姚四爷批命,让姚四爷最好不要离开梁州,否则将遇险境。九年前,姚四爷停脚兖州,不慎落水,性命危在旦夕,最终被黄氏的母亲所救,七年前,姚四爷再到兖州,接黄家祖孙俩到梁州。一路上有慕容世子相伴,更是险象环生,但也安稳无忧地到了梁州……所以。那老僧人的话竟不知真假了。”
姚太后听了却很生气,姚老太太当年弄这么一出。她就疑心是否故意让姚长雍避开傅池春,把傅池春当做洪水猛兽了,她亲生父亲为了亲生母亲的情分,为姚家在金玉满堂当牛做马卖命那么多年,若真是贪图富贵之辈,怎会舍近求远放弃爵位呢?
这么一想,傅池春曾经在姚太后身边灌输的思想便发挥了作用。她母亲是庶出女儿,姚老太太定然不喜她母亲,才会对父亲存有偏见,进而不待见傅池春。连带着不待见她。
人的思维一旦扭过来,加上丰富的联想,那是很可怕的。姚太后把以往所有事串联在一起,越发认定居心叵测的人是姚府,傅池春这个受害者是无辜的。毕竟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傅池春,而不是姚长雍,至于躺在姚家祖坟里的姚伯良三人,早被她忘到爪哇国去了?
她狠咬银牙,压抑着心底的惊涛骇浪。面上却平静地说道:“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老僧人的话听听便罢了,怎可当真?”
夏公公隐去唇边笑意,口中附和,心中却惊喜,看来,姚太后受傅池春昏迷的刺激,把姚家给恨上了,他暗暗祈祷,傅池春那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永远不要苏醒才好。
“太后娘娘英明,皇宫汇集龙气,最是人间正气之地,求神拜佛,把出家人的话奉为圭臬,是乡间妇人求而不得才会有的举动。”
这一句话把姚太后捧得极为舒坦。她是天下至尊的母后,只有别人求她的,没有她求人的,所以,她再也不会奢求姚家能放下对傅池春的隔阂。
旁边的杨公公想说什么却蠕动了下唇角,最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他是趁着夏公公被贬的机会上位的,方被绥平帝罚过,费了牛劲儿留在姚太后身边伺候,没被赶出去,却失去了绥平帝的欢心。加之夏公公重新得宠,他如今的位置不上不下,委实尴尬。
姚太后和夏公公等待时机,姚府众人也收到了傅池春昏迷的信儿。
金穗此时正在整理珠宝首饰店铺管理的心得,锦屏幸灾乐祸地报告完退下去,她不由地看向姚长雍,狐疑道:“长雍,这事儿不会是你干的吧?”
“我看起来很无聊么?”姚长雍失笑,来到金穗的桌子旁边,见金穗未阻止,便随手翻看她整理的心得体会,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言语之间坦坦荡荡,“慕容世子和今上达成协议,其中有一条便是,今上会限制傅池春的行动,禁止傅池春进宫见太后。而我们得保证在姚太后有生之年,不主动谋害傅池春的性命。傅池春虽是今上的亲外祖,可今上心里认可的外祖父却是太后的养父,我们姚家人。再者,傅池春屡屡把今上的母后当枪使,今上怎会对他毫无芥蒂?”
金穗望着自己整理的手稿,心不在焉地捋顺思路,绥平帝与慕容王府达成协议,那该是在慕容王府出手之后,也就是在姚太后的旨意到达梁州之后。没了自由的傅池春,仿若老虎没了牙,不会对姚府产生任何威胁,且傅池春有脑疾,时不时发作,傅池春如此活着,跟活受罪没区别,比直接给他痛快一死更为折磨。
所以,姚长雍没必要画蛇添足谋害傅池春,若真个是他干的,反倒惹皇帝猜忌。
“那傅池春昏迷,真的是意外么?”金穗怎么也不相信是意外。
哪里那么巧合,傅池春出门时没事,回府上车时偏偏车辕断了,马车晃了那么下,他就磕破了脑袋。且傅池春被软禁之后,出来放风,身边跟的应该有绥平帝的人,那马车出入都有人检查,不可能车辕有问题检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