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来参加婚宴的是姚真真和姚大太太,金穗和许夫人见礼时见了姚大太太一面,只不冷不热地互相打个招呼,并没有交谈,夫人们对姚大太太的冷淡毫无察觉,因为姚大太太心里不痛快,对其他人更冷。
金穗察觉到姚大太太心不在焉,虽然对她冷冷淡淡的,倒不像她猜测的那样有怨恨之类的负面情绪,这个发现让金穗松了口气,至于姚大太太在谋算什么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
吃过喜宴,金穗和黄老爹相携坐马车回家,没有和姚府的人同行,黄老爹没见过姚大太太,不知姚大太太对金穗不满,但是姚府出尔反尔不来提亲,让他不痛快。
他和金穗开玩笑似的道:“穗娘儿,不如爷爷给你抛绣球招亲?”
金穗额头冒出三条黑线,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她扯了扯唇角,道:“爷爷,有比武招亲么?”
黄老爹呵呵笑了笑,说道:“好啦,不过是门亲事罢了,再不济,咱们就还招赘婿,将来丈夫握在手心里,揉圆搓扁全凭你高兴。”又小声嘀咕道:“婆婆还得看你脸色。”
金穗莞尔,眼角弯了弯,黄老爹是故意逗她开心,她望着黄老爹,发现黄老爹发间夹杂了几根白丝,心一凛,黄老爹这些年虽辛苦,但金穗一直注意给他保养,原先有些银霜的发丝全都变黑了,可这才多久,又添白发。
苦涩的滋味漫上舌尖,是她太不孝了,只顾着自己发小脾气,而忘了黄老爹在后面跟着操了更多的心。
“爷爷,我记得去年山上的庄子送来几件皮子还有剩下的,眼看着天凉了。我给爷爷做两件皮袄和大衣,好么?”金穗压下舌尖苦涩,甜甜地笑道。脑袋靠在黄老爹的肩膀上。
黄老爹见她转移注意力,果然很开心。担心金穗做不过来,商量着送到毓秀坊去做几件。
一路走到黄府门口,金穗直接坐在马车里进门,黄老爹下了马车,指挥小厮们卸掉高高的门槛,门外忽然有人喊:“嘿,是黄鹰么?”
黄老爹一怔。转过身来,看见是个陌生人,但这人明明喊出了他的名字。
来人和黄老爹差不多大年纪,一身棉布衫。做短打扮,脸上的褶子一层堆一层,比黄老爹显老多了,那人看见黄老爹转身,立刻惊喜道:“黄鹰。我是村东头的黄来喜啊!老兄弟,咱们可有十几年没见了,方才看见你还不敢上来认,一直跟到家门口才叫了你,这一转身还真是你。看你的模样倒是过的红火日子。”
黄老爹皱眉寻思半晌,终于从记忆里找出黄来喜这个名字,他微微眯眼,眼底满是震惊和凝重,身子整个变得僵硬,继而睁大眼,欣喜道:“原来是来喜哥,这好多年不见,你怎么来了梁州?”
话毕,黄老爹激动地拉住黄来喜的手,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黄来喜更是兴奋地手舞足蹈,一惊一乍地说了些当年逃难的惊险,等一篇话完,黄老爹忙把他拉往屋子里,黄来喜一口熟练的扬州话,黄老爹多年没说过扬州话,有些生硬。
金穗的马车进了门,晓烟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金穗点了点头,唇角勾起,看看天色道:“让厨娘做几个拿手的扬州菜。”
以往听黄老爹说,扬州那个村子已经被海啸给淹没了,黄老爹曾说,这么多年辗转没打听到村里别的幸存的人,还以为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呢,巧不巧的,竟然在梁州给遇上了。
黄来喜进门后四下打量,啧啧赞道:“老兄弟,你这些年混得可真像模像样啊!瞧瞧这屋子,啧啧,老哥哥打一辈子鱼也挣不来。”
“不过是托福罢了。”黄老爹让丫鬟们上茶,问道,“老哥哥,这些年在哪儿发财啊?”
黄来喜坐在镂空雕喜鹊登梅红木椅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身体略显僵硬,神色也有些拘谨:“还能干啥呢?就是打渔呗!当年那场灾难,我们家里就逃出来我和娃她娘,还有个小孙子,儿子、孙子们都去海上打渔了,都没回来……”
黄来喜掩着袖子,眼角红红的,哽咽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黄老爹叹口气,安慰道:“好歹还给你留个根儿。”
“我瞧着老兄弟屋子这么大,这些年混的不错吧?”黄来喜身体僵硬,但眼珠子很灵活,看不够似的在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
黄老爹当做没看见他的打量,说道:“还行,如今家里只得一个孙女。”
黄来喜瞪大眼,惊讶地急急问道:“什么?你们家小子呢?”
“宝元没福气,前些年和他媳妇儿前后脚去了,唉,好容易挨过苦日子……”黄老爹想到黄秀才,忍不住伤感。
黄来喜讪讪然,没再问下去,而是聊起如今的光景。黄来喜对黄老爹从商十分惊讶,反倒看见黄家的富贵不觉得奇怪了,十几年里攒起这么多家私,唯有经商才能这么暴富。
而黄来喜在慕容家第一次招人时便回海上打渔去了,前两年跟着货船出海,这回是送舶来品到锦官城,因他水性好,力气大,一直留他在船上当保镖和搬运工。
吃过饭之后,黄来喜向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