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黄老爹去东山打柴火时,有一回说:“要是再晚些去打柴火,我还能给你带两枝腊梅花回来。”
金穗掀开秦雁手中的篮子,一股寒香扑鼻而来,篮子里果真有两枝梅花,一枝红腊梅,一枝白腊梅,隔了一夜,花朵尚带着山上的寒气,花瓣鲜艳,红的喜庆,白的高雅。
“真好看!”金穗点头赞道,她特意交代秦雁要连着树枝折下来,这样的梅花格外有风骨。
秦雁喜道:“穗姑姑,我听你的话折梅花,奶奶说好,乐得帮我查了一夜《草本百科全书》,密密麻麻地写了两张纸,你瞧瞧,有没用得上的。我现在可全听你的了。”
金穗要她查的是腊梅的属性和药性,以及赞美梅花的诗句。她细细从头看到尾,挑出其中有用的,又挑了一句诗,让秦雁牢记,提醒道:“要是有人问起,你可莫说是我教你的,这梅花儿,是你和你娘亲自去东山折的。这纸上的东西是你奶奶查的,然后教给你。”
秦雁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便点点头。
小雨点看出名堂却叫道:“可是,这主意是穗姑姑你出的啊!”
“嘿嘿,我不是想为我们双庙村争口气嘛!”金穗摇摇手,不在意道,“总不能我们的花神娘娘庙,却年年让城里的娘娃儿们得了彩头。我身子不好,也想为双庙村出一份力!”
秦雁本来忐忑的心,因金穗这两句话变得斗志昂扬,仿佛今年的“斗花魁”已经落入她的囊中。
要的就是这份自信。
金穗暗自点头,笑道:“好了,雁子,我们赶紧趁着人少去拜花神娘娘,然后你回家好好背。到了晌午再来斗花儿。”
金穗第二次进花神庙,心态虔诚很多,她用心叩拜,脑子里浮光掠影飘过很多片段,细想却想不起来到底想了些什么。
从地上站起来,将手中香插到香炉中,他们便出来了。
门外,洪涵巩携其家眷站在门口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丝毫不客气地抢了秦四郎做了十多年的事儿——在花神庙前放第一挂鞭炮。
秦四郎哪敢有不满,巴不得县太爷年年来。
金穗暗暗好笑。一路走出去,不少双庙村的人和外村的人在庙外摆小摊,因有洪涵巩带来的衙差维持秩序。倒也整整齐齐,不显凌乱。
金穗看到伏广丝毫不意外,却想起了翠眉。等秦雁离开,剩下三个小孩看完所有摊子,没钱买任何物品时。翠眉终于和她婆婆等人出现。
翠眉拉住金穗上下打量,松口气,含笑道:“看起来你大好了,亏得老太爷花费那许多银子,总算没白花。”
武安娘子不知从哪儿掐了朵野花,插在金穗头上。笑眯眯地扶着金穗的小脑袋瞧了瞧,扯了两句闲话,道:“……听说。慕容家的小贵人还到你家坐过?”
“是的,安伯娘。那日来的人多,许是看我家屋子多,才过来的。”金穗嘻嘻笑,有礼貌地回答。俄而有些伤感,“可惜卢爷爷他们要回海边打渔去了。以后难见到。”
站了会儿,金穗有些受不住,翠眉看出来了,便对还想问话的武安娘子捂嘴笑道:“娘,花大娘在那边儿招手呢,你再不过去,她要过来逮人了!”
武安娘子扭头一看,果见花大娘站在一个面人摊子前哄小孙子小雨滴,正朝她挥手,嘴里张合着,显是在叫她,她忙赶过去了。
“穗娘儿,累不累?”翠眉扶着金穗,小雨点不耐烦听女孩子们闲话,先走了,珍眉见到翠眉十分欣喜,拉着翠眉另外一只手,“翠眉姐姐长”“翠眉姐姐短”的。
“还好。”金穗依靠在翠眉身上,翠眉还穿着棉袄,靠着软软的,暖暖的,金穗一阵惬意。
在梨花树下坐了片刻,金穗交代完年后发生的几件事,悄声问:“翠眉姐姐,你还做噩梦吗?”
“没有了,”翠眉依然笑着,眉间疏朗,“兴许是之前有些做贼心虚,才会做那样的噩梦。”
此时的翠眉还未与武双魁有夫妻之实,脸上犹带少女的天真,又有种成熟的风韵,笑起来有种别致的美。金穗看呆了两秒。
珍眉则说:“总感觉翠眉姐姐与以往不同,可到底哪儿不同,又说不上来。”
“就你耍嘴皮子厉害!”翠眉伸手要打她,珍眉忙跳开了。
金穗迎着春风眯着眼,心情愉悦地看她们打闹,仿佛回到了翠眉未嫁之时。
玩笑一阵,金穗方才提起山岚之事,翠眉满脸难过:“穷人家的娃儿都是这着过来的,穗娘儿,莫想多了。”比较起自己和山岚的命运,翠眉既庆幸又伤怀。黄家好好一个家,却被那个作死的混帐秦涛给搅散了。
她夜里不仅不做噩梦,想起这茬事儿,便暗暗地学卢奶奶拿鞋底子打两回小人。
金穗和珍眉两个听了,笑得花枝乱颤,一人抱住翠眉一只胳膊,追问她骂了些什么。
“哪儿是你们小娘娃儿家家能听的,都是些污糟话罢了,”翠眉说完才有些不自在,转而道,“我们家老奶奶说开了春,得了空,还让靖宁去上学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