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道:“我认不全字呢。”
“姑娘想看啥,我给姑娘读就是。”
金穗就想到妈妈给娃娃读床头故事,顿觉满面黑线,面上露出几分急切:“那翠眉姐姐,你快去拿来给我看看吧。”
翠眉呵呵一笑:“姑娘倒是急了。”
她出去时脸上的笑容浅淡了几分,席氏活着时天天给金穗讲报纸上的故事,还能自己信口编故事,席氏去世后金穗便再也没有这种待遇,而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问黄秀才开口要报纸给金穗讲故事。
金穗见她出去了,便走到内隔间的门口,门上原本是没有帘子的,后来黄老爹给内隔间落锁时顺便挂了帘子。她撩开帘子,拼命朝里面看,柜子那边比较昏暗看不到什么,桌子上的玻璃瓶都不见了踪影。
她拍着胸口长呼口气。她问过翠眉,黄秀才去世后,黄老爹是日日早晨天不亮就去他坟上看看的,就连受伤的这两天也是如此,为的就是扰人耳目。
金穗竖耳倾听,又扒在窗户上瞧了瞧,雪停了,万籁俱寂,院子里不见一个人影,偶有不怕冻的麻雀飞到雪地里扒拉树下的草籽来啄吃。
菱形小嘴轻抿,稍稍弯起个月牙的弧度,金穗回到她的房间里,抖抖帐子顶,踮脚摸到一块略带凉意的物事,一块白色的枫叶状玉佩落到她的手心里。
翠眉抱着一个匣子回到屋里,金穗举着玉佩欢喜地叫道:“翠眉姐姐,你看,我找着玉佩啦!”
翠眉先是惊喜,随即惊疑不定地望了眼内隔间,她仔细打扫过这间屋子,连黄秀才两口子藏起来的钱匣子都没能逃过她的眼。可始终没找着玉佩,金穗从哪里找到的?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金穗进过内隔间。
忙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又到外面望了望,翠眉舒口气,关了门,把玉佩翻来覆去地看,的确是金穗丢失的那一块。俄而,她蓦然失笑,黄家统共得了两块玉佩。不是丢的那一块,还能多出一块不成?
金穗见她神神秘秘,似在担忧什么。略转一转小脑袋便明白了,学她压低声音道:“翠眉姐姐,我在帐顶上找着的。”
“帐顶?”翠眉下意识地去看帐子,又低下头瞧瞧金穗摸了一把灰尘的手。
“嗯,”金穗面不改色。指着帐顶道,“我刚躺在炕上,看到帐顶有个地方凸下来,就用手顶了顶,顶到边上,一摸。果真是我的玉佩。”
说着,眼角弯弯,很是自豪和满足。
翠眉笑了:“姑娘。合该是你的玉佩。”仔细用袖子擦了擦,在手里捂热了才将玉佩串到红线上,跟金穗脖子里另外一只玉佩相映成趣。
金穗摸着尚带着翠眉手心余温的玉佩,微微叹了一口气。是个好心的姑娘,怎么就在有些事上犯糊涂呢?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刚想着怎么提点翠眉几句,就听外面山岚迎了一人进来。大喊道:“翠眉姐姐,花大娘来找,你出来迎迎!”
金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了一眼懊恼蹙眉的翠眉,又玩味起来。翠眉的反应很奇怪呀。
翠眉跺跺脚,小声抱怨道:“她咋这个时候到我们家来啦?真是……”脸色略红了红。
“姑娘,我们出去吧,这屋里今儿的我没打扫,仔细惹你咳嗽。”翠眉说着一手抱了匣子,一手牵着金穗到了堂屋里,依旧在门上落了锁,把钥匙放进金穗随身的小荷包里。
正赶上花大娘走到堂屋门口。
花大娘眼尖,看到两人从黄秀才屋里出来,翠眉手中抱了只匣子,笑呵呵地问道:“翠眉,你手里抱的啥宝贝,这般着紧?”眯缝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翠眉不着痕迹地蹙眉,随即松开,将匣子打开,取了两份报纸给金穗,笑道:“我们姑娘想瞧瞧往年报纸上的趣事儿,我便找了出来。姑娘,进里屋去看吧,堂屋里还有些冷。”
又客气地拉着花大娘笑道:“花大娘,我们去屋里坐。仔细凉着了。”
花大娘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不见失望,笑得嘴都合不拢,一把又将翠眉给拉了回来,道:“呵呵,金穗的屋里我就不去了,免得我身上的寒气凉着金穗。金穗啊,你赶紧去炕上暖着,冻着你了,看你爷爷不找我拼命!”
金穗笑道:“那我就进去了,花大娘有话跟翠眉姐姐说也是一样,只莫当我没礼貌就是了。”
“你个小娃儿家家的,小嘴儿真会说话。快进去吧!”花大娘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等金穗进了屋,隔着帘子道,“我今儿的来是想借你们家的翠眉使使,我怕你离不了翠眉,特意来跟你说说。”
金穗略微蹙眉,花大娘的话好听却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她这么客气,她不好直接拒绝,便道:“花大娘,我这儿实离不了翠眉姐姐。你且说说说啥事儿,要是要紧事我自不敢耽误。”
花大娘又笑起来:“哎哟,要说是要紧事儿也不是啥要紧事儿!今儿的早晨我们家门口有人敲门,我开了门一看,原是个半瞎的和尚,我当他是化缘的,便舍了两把米给他。他却说要给我们家卜一卦。”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