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爹笑呵呵地依言抽了书出来给她,并道:“有不懂的字来问爷爷,或者问你翠眉姐姐也行。”
金穗抱住散发着古朴水墨味道的书册,调皮地问:“那爷爷,你和翠眉姐姐谁识的字儿多?”
黄老爹似顿了下,才回答道:“爷爷小时候才识得几个字儿,好些年没摸过墨水书纸,早忘得差不多啦!自是你翠眉姐姐认得的字儿多些。”
金穗一笑,迈着小短腿拉着黄老爹的小拇指头出去,黄老爹在门上落了锁,钥匙挂在金穗脖子里,对走进来的翠眉道:“姑娘想看书了,你开了门让她进去找……里面的灰尘大,你有空了打扫打扫。”
顿了顿,又说:“眼看冬天来了,往后日头没这好的,你瞅个好天儿,把这屋的书和前头屋里的书摊出来晒晒。仔细些儿,莫弄坏、弄脏了。”
翠眉大喜,连声答应,声音欢快得像刚出笼的小鸟。能得到黄老爹如此信任,她自是高兴。
金穗望着她笑了笑,捏着两本书回了屋,坐在窗子前慢慢地一页一页地翻。
她手中的《大夏编年史》并不厚,看完后,她颇有些感慨。她所处的朝代是夏朝,却不是历史上的夏朝,这个夏朝到迄今为止已历经千年,起于西汉王莽篡权之后。也就是说,这里没有东西汉之分,西汉之前的历史是相同的,之后的历史发生了偏差。
一个历经千年的朝代,“起于夏(夏商周),止于夏”。
不过,这些与金穗没有多大关系,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农家女。之所以看这个,只是想知道她处于什么时期,最怕的就是生于乱世之中,现在她倒可以确定她所处的朝代不会出现大的动乱,正是和平时期,这就够了。
翠眉过来望了一眼她手中的书本,对发呆的金穗笑嗔道:“姑娘,不过是本编年史,倒把你给看住了。是不是累了,歇歇眼睛吧?”
金穗回过神,合上书本,随手放下,笑道:“我哪儿是看住了,只是突然发现还有好些字儿不认得。翠眉姐姐,村里的娘娃儿们去上学堂了吗?”
翠眉拎了小线筐凑近她坐,摸摸她的手不太冰凉,闻言,奇怪地道:“姑娘咋关心起这个来了?”又恍然般地道:“你是想习字了?老爷常说,三天不练手生,耽搁了这些天儿,你想习字是不差,可习字是个费神伤脑的事儿。且再过些天儿,有了精神头再说。”
金穗当然不想这时候就练字,小学初中倒还捏过毛笔装模作样地画水墨画、写对联应付美术老师的作业,到了今日,早把这些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便暗暗把翠眉的话记在心上。
“我只是羡慕她们能出门,有小伙伴儿玩……”金穗露出小孩子的羡慕目光来。
翠眉一听,慌忙摸了摸她的小辫,安慰道:“过些天儿姑娘的身子养好了,让老太爷跟秦五奶奶说一声,姑娘就能跟她们一样坐牛车去镇上了。”见金穗眼中露出向往,想起什么似的,翠眉又捂嘴笑道:“莫听是牛车就觉得好玩!前几天儿,秦十伯家的孙女儿还给我们抱怨说,牛车颠得她屁股要开花,嚷着不肯再去镇上进学呢!”
金穗一哂,翠眉真是把秦涛家给恨上了,逮住机会就要刺他们几句,不管她这个小人儿听不听得懂其中的讽意。
金穗顺着问道:“翠眉姐姐,镇上的学堂是个啥样儿?”眼中露出几分好奇来。
翠眉升个火盆子,用的炭是做饭时专门烧出来的,把烧到一半焦黑的柴火夹进封闭的罐子里,憋过了火苗,凉了再夹出来,就成了炭。这种炭对柴火的要求高,须得硬实的树木。
她弄好火盆子,窗子开得大大的,散散烟火味道,坐在那儿扎鞋帮子,摇摇头说:“我也不晓得呢。我自来了家里,除了去王家村买过几回猪肉,还从没去过镇上,没见过镇上的女学堂。听上学堂的村里娘娃儿们说,学堂宽敞,就是有些简陋,冬天要自带手炉过去,不然连毛笔都捏不住。”
见金穗露出兴味的目光,她接着道:“娘娃儿们十岁后,就不能进学了。我们村里的娘娃儿平常要在家里看家护院,下地帮忙做活儿,只有农闲了,家里有大人去镇上做短工才带娃儿去听一两堂课。”
翠眉说的自是比珍眉详细清楚,金穗听得津津有味,不由问道:“不是说坐牛车吗?咋是家里大人带着去的?”村里有牛的人家可不多。
“那得等到牛农闲了才有牛车可坐呀!”翠眉笑起来,看着金穗有种“何不食肉糜”不懂人间疾苦的味道,“姑娘没坐过牛车,自是当牛车晃悠悠的好玩儿。这到了冬天,比方赵爹爹家的牛,村长四伯家的牛,闲了才套上车,天天接送娘娃儿们去白水镇上学堂,到了黄昏再接她们回来。别的时候,牛没套车,只能自家大人做短工带着去了。”
又郑重地提醒道:“没大人带着护着,小娃儿们可不兴自家走着去,路上的拐子可多了!”
听在金穗的耳里却有种大人吓唬孩子别出门乱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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