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八月后,就一天天凉了起来,白日虽然还是挺热的,夜间的风吹来却变得清凉起来,薇园中亦种了些桂花,枝叶间生出一簇簇十字形的小花簇,金桂灿烂如明媚阳光,银桂淡雅如幽夜月色。
小米房间的窗下就有几株桂树,夜里睡觉时,不知不觉中就从窗口随风传来一阵一阵的幽香。
顾惜薇采集园中桂花,制了些糖桂花,小米便常常能吃到她做的桂香绿豆百合汤、莲子银耳羹,还有软糯却不粘牙的桂花糕。
姜邵离来薇园的次数明显变少了。小米想许是鲁国使团即将抵达雁南,他所在司宾署,自然是特别地忙碌。且姜邵离关照过她,让她无事尽量别去司宾署或是王府找他,真要有什么事就传个讯,他自会去薇园见她。
小米对此还颇为不满:“为何不让我去找你?我又不进署里,在门外等着你还不行啊?”
姜邵离伸手去摸她的头顶,小米别开头躲着他的手:“说过别再摸我的头!”她不是他的应含瑜,不是他的小妹妹。
他无奈浅笑:“习惯了一时难改。”虽然他在王府中地位远远不及其他诸位王子,却仍有人怀着戒意防备着他。
最近琉亲王接受昌国使者重礼之事被揭,皇上把琉亲王叫去,狠狠地斥责了一顿,随后撤了他朝中职务,责令他在府中自省,不得外出。璟亲王再次主持和谈,对他也愈加器重,那些人便对他愈加地敌视。
而署中同僚,有结识讨好之人,亦有视他为攀缘富贵之人,更有嫉恨他之人。有这些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更要谨言慎行才能在王府中立足且自保。
然而这些他不愿去对她解释,她没有办法为他分担这些,那有何必去增加她的烦恼?她因为单纯少思虑而愉快,他只希望她如此,便能在每次与她相见时,被她的快乐而感染,在这短暂的相处时间里,他是愉快的,那就足矣——
这日小米特意多带了一份甜点,去王府送完府中订制的那些后,顺道去了司宾署。她让马车停在外面,对刘妈道:“刘妈,你去问一下,说是我送了点东西来,离是不是能出来一会儿。”
刘妈去门口询问,回来对小米道:“他们说少爷已经不在这里署事了。”
小米吃了一惊:“他不在司宾署了?那么他现在在何处署事?”她本以为他是忙于事务来少来薇园的,没想到他甚至根本就不在司宾署!为何他不告诉她此事,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也许他是怕她担心才没告诉她,可是小米却有一种被当作外人的感觉。
刘妈道:“仆妇问过了,守卫说他们并不知道。”
小米心中失落,脸色便不太好看起来。刘妈劝道:“许是少爷太忙,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九小姐。等少爷来薇园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小米撇撇嘴,无精打采地命车夫赶车回去。
到了薇园门口,小米下车刚要迈步进门,却听到身后一个低沉中带着严厉的声音喝道:“小瑜!”
她回头,注意到薇园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站着两人,站在后面的是一名年轻武将,稍靠前的则是看上去有些身份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多岁,五官硬朗、浓眉鹰眼、下颌方正有力、肤色略深。他身形挺拔、宽肩窄腰,穿一身石青色绣虎纹缎衫,却又用锦带束着腰,富贵中便透出一股精悍之气,站在数步之外,双手负于身后,神情严肃地看着她。貌似刚才叫住小米的就是他了。
小米第一反应是——大叔你谁啊?
第二反应是——大叔你肿么知道我的名字?
第□应是——这大叔看上去略眼熟啊,貌似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小米盯着这位大叔看,他的脸和梦里的某张脸重合起来后,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除了现在多了些褶子之外……小米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带着一丝丝不确定,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爹?”
应勇锐浓眉扬起,冷冷道:“你还记得有我这样一个爹?”
尼玛还真是原身的老爹,这真是最坑爹的相见!
小米结结巴巴道:“爹,你,您怎么知道小瑜在这里?”她一面说着,一面慢慢向后退着,一步一步退到薇园中去。
应勇锐看出她的意图,并不向她解释,几步跨至小米身前,捉住她的手臂拉着就往他的马车走:“跟我回去。”
小米身子朝后缩着,脚在地上拖着,却仍然被应勇锐拉着,一步步踉踉跄跄地朝着马车而去。她突生一计,不再挣扎反放松了身子跟着他走,同时对着应勇锐道:“爹,小瑜暂住薇园,里面还有不少行李物品,您至少让小瑜收拾一下衣物。”
应勇锐放开她:“给你半个时辰,把要带的带上,然后跟我走。”
小米松了口气,只要进了薇园,就能从后门离开。她迅速转身,快步向内走去,却听应勇锐在她背后道:“别试图溜走,不然我就拆了这个薇园。”他语气并不强烈,淡淡地却更具威慑。
小米闻言打了个寒噤,这下她就不能从后门逃跑了,不然岂不是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