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亲自率人把姬圭捉了,投进天牢。当晚,姬圭正在家中高卧,突闻窗外喧哗。她心里有事,睡得不稳当,随意找了件衣裳,出屋查看。就见一堆人,明火执仗推搡驱逐王府的守卫仆从,快速往她这边过来。姬圭心里雪亮一片,晓得太女动手了。身边亲随低声劝姬圭逃走,姬圭笑了笑,言道:“逃什么逃,成王败寇,输了的人逃到哪里还不都是个死。我倒要看看,今夜太女凭什么来拿我。”
果然那些人到了跟前,为首之人正是太女姬璧。姬圭冷笑道:“太女真是好兴致,不在宫中侍奉母皇。却赶在这个钟点踏月拜访小妹,还嫌不够热闹,带了这么些人来。”姬璧听出姬圭话里的嘲讽,说那边女帝还没咽气,这边她就残害手足。姬璧也不是个软柿子,背了手也不让人护卫,踱着方步走到姬圭身前,言道:“你是不是不服气我来拿你。”姬圭斜睨了太女一眼,也不说话。太女继续踱步,口中道:“你可知道眠柳究竟是谁。”
姬圭听到眠柳的名字,双目圆睁,怒道:“你我所争为何,各自心里明白。把个无关的男子牵扯其中,是什么意思,亏你还是我大顺的太女。”太女听了姬圭这愤慨的话,面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说道:“某月某日,蔡玉琦上书今上,言道有东瀛扶桑之人,潜伏京中,觊觎天朝利器。某月某日母皇将此事教育你我查办,你当时就不大上心。但考虑到你一向的秉性脱逸不受约束,孤与母皇皆没有对你有何责备。某月某日,二皇子姬璞与秦府小少爷玲珑,在相国寺外捉住东瀛平氏余孽数人,今上令你携此与倭奴国皇帝交涉……”
姬圭渐渐听得不耐,喝道:“够了,你说这么多作甚。你要抓便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姬璧怒极反笑,抚掌道:“好一个慷慨之士,好一句激昂就义之辞。既然如此,孤且问你,你与那眠柳是何关系。”姬圭听了更为愤怒。堂堂太女,为了那个位置,攻击自己,竟然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总拿这私密之事说话,算个什么意思。便再不回避,盯着太女的眼睛,坦然直言道:“京城满大街的人都晓得,楼外楼的眠柳是我姬圭的相好。”
太女要的就是这句话,接着她的话头道:“十余年前,有一艘渔船从壹岐岛出发,抵达对马岛,进入济州海峡。从朝鲜南部横渡黄海,到达大顺齐鲁,换乘小船走五丈河入京。抵京后已是全家不名一文,自言愿鬻儿女以低船资。说来也是巧合,当时楼外楼的管事途经此处。闻听这话便去打量几个孩子,一眼便瞧中其中的一个男孩。带回楼里改名眠柳,从此这个孩子便只能把他曾经的姓氏深埋心底。但他并不感伤,他的家族从没有抛弃他。他只是在此待命,随时伺机而动。”
姬圭越听脸色越是苍白,太女说的那条路径,正是长久以来东瀛扶桑朝觐大顺天朝的海路。她努力平复心气,沉声问道:“那个孩子……眠柳,他的姓氏到底是什么。”
太女转过身,手掌拍在姬圭肩上,言道:“他姓源氏,你在东瀛多时,想来对此并不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