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从小到大没一个挨过打,受过骂。听言语,似乎这两个真个是红梅小夫郎的爹爹和妹子。阿盛不禁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上前继续阻拦。
疯男人向红梅走过去,目光落在少年因为怀有身孕,滋养得清丽白皙的面庞上,冷哼一声。接着视线滑向红梅的衣裳首饰,再往下又看到衣裳下愈发隆起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口中却道:“呦,我的乖儿,你这是发达了。”说着,摊开手掌在红梅面前道:“拿来。”
红梅吓得不敢动弹,哪里还说得出言语。疯男人久等没有回应,突然一个巴掌甩到红梅脸上,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种,老子叫你把值钱的东西拿来,你聋了吗。”阿盛瞧得眼珠子要掉出来,也分不出是恐惧多还是讶异多。心道,什么样的父亲会这样对自己的儿子,他们果真是父子吗。红梅和阿盛目光接触,瞧见阿盛眼中的同情。红梅低下头,捂住脸紧咬嘴唇,而后默默褪下手上镶了南珠的银镯子。这是眠柳临别时送给他的,没有多少分量,做工却不是一般银楼里寻常得见的。可以说是红梅周身,最值钱的一个物件。
阿盛现在心里同情的成份更多了,他替红梅不值。这样的爹哪里是爹,分明就是强盗。偏生红梅像是中邪了一般,和平日的他全然不同。便像是被毒蛇盯着的小鼠,不敢有丝毫反抗。旁边的丑丫头是此间唯一不受这诡异气氛影响的,她看着红梅的肿起的面庞,爆发出一阵狂笑。点心渣子随着她的大笑,落得满身都是。
疯男子听到丑丫头的笑声,回头看她一眼,捏着嗓子柔声道:“傻闺女,你看你哥哥发了大财,日后咱们可有好日子过了。”这话说的轻柔无比,听到红梅和阿盛耳朵里,却觉得刺骨冰凉。丑丫头闻言欢蹦乱跳跑过去,伸出乌黑的指甲去掐红梅的脸,嚼着点心笑道:“哥哥,你如今越发好看了。”红梅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疯男子和丑丫头对此视而不见。疯男子掂了掂银镯,厉声道:“怎地这么轻,快着点,把其他的也给我。”红梅稍一犹豫,又去褪另只手上的玉镯子。
疯男人嘎嘎笑道:“早这么听话,我又怎么会打你。”这支玉镯子是方明德接他出楼时给的,比起眠柳送的那支银镯便宜许多,可是红梅心里更爱这支。
红梅一面褪镯子,一面不停地去看阿盛。阿盛适才被那一搡推到了条案角上,磕破了嘴角。小孩子没见过大场面,早吓得腿脚发软,瘫在地上。见红梅不停看他,又看屋外。阿盛终于明白过来,鼓起勇气悄悄往外爬。玉镯子卡在红梅手腕上,一时拿不下来。疯男子便一手抓住玉镯,一手掐着红梅的手掌,使劲往外拔。听到“咔吧”一声响,镯子被拿了下来。红梅感受这手掌骨岁钻心的疼,咬着牙不敢出声,脸上已是冷汗涔涔。
阿盛这时也爬到了院子里,对着敞开的院门向外叫道:“快来人啊,强盗杀人了!”
疯男子听到动静,转身又甩了红梅个耳光,骂道:“小贱货,还不老实,真是作死。”对翻箱倒柜的丑丫头道:“闺女,别玩了。去帮我把那臭小子捉回来,回头带你去吃鸭子。”丑丫头这才放下红梅的衣物,往小院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