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武戒送葳蕤回宫,到了宣华门,葳蕤急匆匆下车就往宫里疾走。武戒在他身后看着,见这傻小子连致谢也忘记了,便故意逗弄他,吆喝道:“且慢,车钱。车钱还没给我呢。”葳蕤站住脚,稀里糊涂跑回来要付车钱。武戒瞧这小子当了真,忙陪不是,说自己是在开玩笑。葳蕤闹不清这人一会要车钱,一会不要是个什么意思。摸遍全身也没找到荷包,就随手拔了根钗子,交到武戒手上。
武戒这下更慌了,心道这小子怎么给我这样私密的东西。若是以往,以武戒的风流,她是很乐意和男子们发生这样的小误会的。可如今她还在追求樊二郎,追不追得上不晓得。同一时间不找两个男子,却是原则问题。武戒心道,被这小子塞了根钗子算是什么事。她赶着车胡思乱想,突然想到莫非这小子看上自己了。这才拿了珠钗相赠,武戒只是这么一个念头闪过。当即自己就驳了自己,自我感觉良好是男女交往中的大忌。她也是情场历练过的,如何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想着适才葳蕤给东西时,她的手指擦过那小子的手。武戒又有些心猿意马,她心道,我必是结识樊二郎后,空旷的日子久了。如今竟是连玲珑的小朋友都不放过,心里杂七杂八这么些想法,果然做俗人比当尼姑烦恼多。
武戒为了去除烦恼,净化心灵,索性去了家私僚。时人的普遍想法,嫖倌儿不需付出感情,不算是出轨。姬圭和眠柳那一对真情实意的鸳鸯,算是当世顶顶特殊难得。私僚多是开在民巷内,不像大楼子里男子姿色各异,选择繁多。但胜在环境居家。一般而言,人才适中,收费也适中。外地在京谋生的女子们,若在京中没有家小,又有一定财力。许多便花银子包下个私僚倌儿,权当是个临时外室,享受吃住玩一体服务。
武戒来的这家事先并不互相认得,她听说附近几条巷子都是做的这个营生。便在一处酒楼寄存了车马,独自溜达过来。进到小巷深处,抬头看见有个年轻男子。在墙头上露出张脸冲着她笑。得,也不用往别处去了。这就叫眼缘,男女眉来眼去。瞬间便可以确定彼此眼中的暧昧。一个干柴一个烈火,一个有情一个有财,真真是天作之合。武戒便上前拍开院门,伸手摸了个银角子塞在开门老苍头的手里,便大步往那男子的闺房跑。
院子外面侍弄的干净。里面的摆设颇有些俗气。却也没得法子,私僚接待的客人普遍欣赏水平不高。有个大红漆瓶放在花几上,便觉得又喜庆又有档次。即便像武戒这样脱俗又入俗,三千世界心自在的人物。到了此间,眼睛也全盯在了另番景致上头,谁还有闲工夫看摆设如何。
朝着武戒嫣然一笑的人儿。唤作兰草。叫兰草真个辱没了他,该改了叫兰花才对。瞧这身段这眉眼,莫不是风流天成。武戒只在他腰间一搭手。这兰草便似藤萝一般软软攀了过来。低头轻嗅,温热身子还有阵阵沁人幽香传来。可谓色香味俱全,愈发叫人心痒难耐。
武戒叹道:“怎地天地造化,生了你这么个香芝兰草。隐没在这红尘里,叫我今日方得一见。”兰草闻言含蓄一笑。轻启朱唇道:“娘子也不是个寻常人,说出的话叫人听了。恁地舒服熨帖。”这对男女都瞧着对方不错,言语也和契。不一会便天雷地火勾搭到一处去,白日高卧,红帐旖旎无双。
待到云收雨歇,武戒整理衣衫,觉得今日不虚此行。神清气爽再思量,果然入得红尘方证大道。武戒再一次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在她心中还是樊二郎最美。丢开了迷茫,心中真是畅快。
兰草斜躺在床头,见武戒这便要走,嗔道:“冤家,走到这般急,几次还再来。”武戒被他这句无心之言提醒,“啊呀”拍了下后脑勺,大叫糟糕。她到这会才想起玲珑,小少爷还在蔡府上等着自己呢。随口应了兰草一句:“得闲便来。”下楼和老苍头会了银子,便急急离开。到蔡府寻人自然扑了个空,武戒赶紧出门去找。路过车马行顺便打听了下,晓得玲珑和阿贵赁了车子正在京城一日游。
武戒晓得玲珑的身手,倒不是为那两小子的安危担心。实是女子一诺重于千斤,她答应了三山不叫她弟弟再遭遇糟心事。出门前秦贾氏也再三交代,叫她带着两个小的好去好回。不料一时疏忽,却把这俩孩子弄丢了。他二人又是坐了车马走的,四九城那么大,谁知道他们现在逛到哪里去了,武戒不着急才怪。
也不能光着急,还得去把人找到。武戒仔细想了想,京城内外城好玩的地方要找,玲珑必定会去的地方也要找。便沿途找过去,内城找过。出梁门,又去外城。找来找去,行至内城旧曹门街。路过樊二郎和人合作开的点心铺子,武戒假公济私打着找玲珑的名头去看樊二郎。
樊二郎开始打算依托小楼“示范楼”的名声,推广自家做的点心小食。后来发现这示范楼本身的定位就是不高不低,不上不下。受此影响,门第高的大户觉得小楼出品的点心寒酸。有购买力的中低端客户,又觉得小楼点心,官面色彩重了些,自家高攀不起。玲珑便建议樊二郎借助蔡府门路,走高端路线。樊二郎和郭二却露了怯,做点心真个是需要天赋。凭心而论,至今为止,他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