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方明德带着同年状元娘子陆柯回来了。说来也是凑巧,陆柯近日在相国寺捡漏得了一方好砚台,午后下值便邀请方明德一道小酌。方明德也是文房同好,今日却推辞不就。言道家中尚有夫郎等候,不便晚归。陆柯才知道方明德的母亲和夫郎到了京城,笑道:“这可就是慎独贤妹你的不是了。你我何等交情,怎地还如此见外。家里来了人,也不告诉一声。这会时日已晚没有准备,不方便临时去拜见令堂。不过去你家见我这妹夫,顺便叨扰一顿还是使得的。”便提议去方明德自家吃酒,顺便赏砚。
方明德不大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妥,但陆柯的建议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樊大郎的手艺不错,很是拿的出手。方明德平日傻乎乎的只晓得跟着陆柯吃喝,时日久了她也觉着该某日还席。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个倒是良机。便恭请陆柯陆克法随她一同回去租住的小院,两人进了巷子。越往深处走,来往的闲人渐渐多起来。方明德有些奇怪,往日这附近没有这么热闹啊,走到后来竟是遭遇到了人墙。
陆柯比方明德个子高,踮起脚尖隔着人向前看去。不一时,脸色有些奇怪问道:“慎独,你家可是那个方向。”方明德看着她指的方向点了点头,回道:“正是。”陆柯道:“别耽搁了,有人找你家夫郎麻烦呢。”方明德听了大急,她和樊大郎自幼的交往。大郎这人为人如何她是再清楚明白不过,肯定一点绝不会是大郎挑事。麻烦上门只有一个可能,别个在欺负她家的夫郎。
方明德难得地失了镇定,口中呼道:“大郎,莫要惊慌,我来助你!”便丢下陆柯。就往人群里面挤。陆柯本想叫她等一等,看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做决断。没想到方明德也会如此失态,只得跟着她往里走。
方明德走到近处,看清青杏和红梅,便想起上次和五皇女去楼外楼的情形。心知不好,自己那日事后记忆模糊,只记得些片段,但终究有日要还出去。红梅本和樊大郎抱在一处,见方明德踉跄出现。都推开对方好生站了。陆柯的记性很好,见到青杏和红梅,就想起某月某日。在皇家道观游湖时,遇见这二人死死纠缠方明德的情形。再仔细看红梅,竟然还有了身孕。如今胆敢找上门来,只恐十有八九是真的。
便走过去,对方明德低声道:“慎独。进院把门关上说吧。外间好些人盯着呢,不管你要如何处置,就当给‘楼外楼’的眠柳一个面子吧。”方明德这才注意到艳光四射的眠柳一般,向他作揖问好。方明德不通俗物,同科的状元娘子陆柯却是刚好相反。为人机敏,消息灵通。有时也爱与人交换情报,说说八卦。关于眠柳,见过他的女子没有不被他吸引住的。只是碍于他背后的三皇女姬圭。这才鲜少有人去动他。
如同方明德这般,对他这么个大活人,在眼跟前站着视而不见的,实在殊为难得。而且方探花也并非身有隐疾,不能人道。她自家有夫郎。还有如红梅这样疯狂的仰慕者。青杏见到方明德出现,很是高兴。拍着巴掌笑道:“探花娘子,你可回来了,你家夫郎要撵你的骨肉出门哩。”
方明德闻言并不领情,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走向樊大郎,说道:“夫郎,我带了朋友回来吃饭,我们去院子里说话吧。”樊大郎满心的委屈,等着方明德给他个解释。不想方明德这个呆子上来便是这么一句,如今家里乱成这个样子,还说什么置办酒菜请客吃饭。樊大郎郁闷一会,突然释然了。方明德在这件事上必是问心无愧的,她若是心中有鬼,说什么也不会在别人闹上门时还这么镇定。
樊大郎想通这节,对自己口口声声相信娘子,却在心里存了怀疑,略有些羞赧。收了脸上的委屈,向方明德和与她同来的书生一福礼道:“是我疏忽怠慢了贵客,还请海涵,我这就去准备酒菜。”陆柯一直好奇方明德的夫郎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今个真的见到,更是赞叹不已。
首先样貌便是一流,典型的小家碧玉式美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就是樊大郎这样的,叫人见了心中顿生亲切之意。一颦一笑尽显温柔贤淑。其次从樊大郎和方明德的互动上,就可以看出,二人对对方相知相得。即便在今个这般慌乱情况下,也没因着外物影响打折扣。很快便进入夫唱妇随的小状态,方明德这样呆气一个人,居然有个这般默契的夫郎,说来怎不叫人羡慕嫉妒。
陆柯因此多看了樊大郎几眼,大郎虽是从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出来,但他为人坦荡,平生不做亏心事,见方明德的朋友看他,也只是微笑点了点头,便把人请进庭院。眠柳和今科状元娘子以往也有过接触,双方印象也还好。陆柯便代表方明德,也邀请他们三个一同进去说话。外间围观的众人见局面这么快便被控制下来,都大感无趣。中间还有好事者的乡邻,认出了红梅。他们都还不晓得红梅是被卖进了楼子,许久不见还以为是被舍进了哪家庙里。或者是与父母不合,出去投奔了远亲。
没想到再见之日,他的肚子就大了。跟楼外楼的倌儿混在一处,还跑到别人家里闹事。真叫人颇为感慨,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眠柳、陆柯等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