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圭给女帝上的折子,便是申请自带人马。趁着西夏和吐蕃交兵,突袭凉州,夺取金昌。三皇女自幼的理想是做个将军,这一定从未改变。眼下也的确是个出兵的好时机,但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国家刚打完一场大战,又釜底抽薪,把收上来的早稻调拨去了吐蕃。国库已经是空的不能再空了,姬圭的折子被女帝留中不发。蔡玉琦提出警惕东瀛扶桑的条陈,倒是不可耽搁。
因为事涉军械监,京城府尹又是太女所辖。女帝便把这二人召来,把此事交由她俩协商办理。姬圭眼见女帝对她请战的事,只字未提。却把个防捕盗贼的事交代下来,不由地着急。她迟迟不肯离开,想落后太女一步,再在母皇面前恳请一二。太女哪里肯给她这个便宜,笑道:“皇妹不知,捉拿这些东瀛人的事,与你而言其实也紧急的很。”她虽这样说,姬圭心里明白,扶桑窥探的是军械监不假。但这事情职责所在,全系于京城守一人。军械监不过有个从旁协助的义务,便是她姬圭不在当场,也是无碍。
如今太女邀请她同去商议详细事宜,她也不好断然拒绝,施施然跟着去了太女的衙门。午后得闲又溜进大内,想和女帝理论突袭行动,对大顺未来军事工业发展的必要性。行至月华门遇见相熟的内侍,才知道母皇今个饭后身子不大舒坦,如今人不在书房。姬圭是个孝顺闺女,听了这话,也不再作他想。匆忙便去女帝的寝宫探视,她到时,已经有人比她先到了。
她和太女都在宫外,太女估计还没得到消息。宫里的两个小皇妹和皇后,以及有名号的妃子都在这里。女帝只叫皇后近前说话。其余人都拦在外面候着。听人禀报三殿下来了,也宣了她进门。两个小皇妹不忿母皇对三皇姐区别对待,朝着姬圭挤鼻弄眼做鬼脸。姬圭看到便笑了,她也不示弱,做了个鬼脸还回去,惹得两个小丫头哇哇大叫。两位小殿下的父妃忙叫她俩噤声,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女帝还病着,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
姬圭听了这话,也赶紧面上整肃。理理衣裳,像个好人样才溜达进去。她不是不担心女帝的健康。就是感觉母皇像座山,坐镇大顺几十年,哪有那么容易便倒下去。估计也就是有些小恙罢了。走近榻前。向女帝和她父后各自行礼。叫起后,姬圭偷眼往榻上看,和女帝的眼神撞个正着。女帝虽说病了,可看起来和平日也没什么不同。她瞧破姬圭的心思,笑道:“你上午刚领了差事。这么快下午便来见朕,可是事情有了眉目。”
姬圭不想女帝有此一说,她对那事根本不上心,再说上下午只过去一两个时辰,这么短时间能有什么进展。一愣之下,方才明白女帝这是调侃。羞赧道:“怕是要叫母皇失望,儿臣此来是探疾问安。”女帝点头道:“如此最好,来看我便是家事。莫要谈论其他。”姬圭本想和女帝演出场母慈女孝,以情动人。说些软话,好求女帝在金昌的事上松口。被女帝一句话堵死去路,只能老实做个乖顺女。
女帝又道:“你来的正好,你父后有件事要与你说。”崔皇后便把自己相中的男郞报给姬圭。问她喜欢其中哪一个,或者哪几个也行。
姬圭准备了一肚子的道理没处用。陡然又遭遇皇后的相亲公关,她有些暂时性失语。皇后道:“我看秦将军家的玲珑就很不错,前些时日长皇子领着他到宫里来过。”说罢,转身对女帝解释道:“便是长皇子新得的那个干儿子。”
听他这么一提,女帝也想起来了。依稀有些印象,和姬圭年纪上差了些,还是个身量没有发育的小少年。姬圭嘴上说的镇定,说清给她些时日仔细考虑,心里却是另有打算。她真心喜欢眠柳,也愿意娶他。好吧,一个皇女娶一个倌馆红人看似荒唐,可姬圭晓得,她找不到比眠柳更懂她的人了。当着女帝的面,她不好和父后讨价还价。也担心贸然把心底那个人名字说出来,会对他有什么不利。
三人说着话,二皇子姬璞来了。女帝待这个皇儿与别个不同,不等殿里宣召,姬璞便自己冲了进来。姬圭见到他的模样,吃了一惊。似乎和往日相比,有些憔悴。待他与在场三人相互见过礼,挨着女帝在榻上坐下。姬圭笑道:“阿璞,你这是为谁消得人憔悴。”这话问得唐突,若是一般小儿郎听闻这种问法,不晓得会有多窘迫。
不过她和姬璞玩惯了的,姬璞也非寻常人,闻言只是嗔道:“我不和你说,便是说也只告诉母皇一个。”皇后听姬璞话里没有怪三皇女唐突的意思,心道不管外间如何传闻,姬璞其实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便想旧话重提,说说他在崔家的令先侄女。崔令先崔文焕,也是个有志气的,自己考学走了条和家族不同的道路。出京在外不多时,便体现出了自己的才干,女帝御案上还放着本她剿匪大捷的呈报。姬圭听到崔文焕的名字,立刻变了脸色。合该崔家与二皇子无缘,崔文焕和酒肉朋友在楼子胡吹猛侃,说自己要为京中女子做贡献,迎娶让人望而生畏的二皇子时。姬璞本尊也扮了女装,在那里吃酒水。
当即,这人的名字就永远从候选名单上划去了。这世上谁愿意自甘轻贱,和一个看不上自己的人共度余生。他姬璞也不是传闻中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