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不说话。陆柯坐下来后再观察身后人群,果然叫她看见两个小郎君,眼神闪烁直往她们身上瞧。陆柯悄悄招过方明德,把那个小郎君指给她看,说道:“看见没,就是他俩适才一直跟着咱们。”方明德极目看过去,不觉“咦”了一声。
陆柯道:“如何,可是你认得。”方明德微感诧异,言道:“其中一个是认识的。却不熟悉。”那二人不是别个,正是进到红尘胭脂地,改名叫做青杏和红梅的两个少年。楼中爹爹也不是全然不近人情,有那赚银子得力,又受客人欢喜的郎君,平日也给一定自由,放他们满京城的走动。其实卖身契文书都在楼里,还真不怕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悄悄潜逃了去。今日里又有些好运气的少年,正好轮到闲暇。伺候头牌人物出来耍玩。
青杏和红梅两个那日惊吓到秦小猪,一路不知招惹到几位贵人。楼里爹爹知道缘由后,不但没有责罚这二人。反而叫他俩频繁亮相。还提拔他们,做了楼里红人眠柳的近前伺候。知道规矩的少年有的对他俩艳羡,有得却是摇头。头牌的贴身小子,做的活计并不繁重。重要的是叫他们在眠柳身边耳濡目染,学习那人的言行举止。不肖说这是看好他二人。日后也要捧他们做头牌呢。
青杏和红梅入楼时日浅薄,如今还不晓得这么多内情。只觉得每日里跟在眠柳身后,不要做活、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到处吃喝耍玩,真是快活。便像今日五岳观开门迎客,他们都是京城人士。便是以往在家到得此日也要在屋里被压着做活。哪能像今天一般,穿得花枝招展,坐着马车到观里游玩看热闹。
眠柳虽是在京城数得着的一等一的红人。却没有什么架子。脾气随和,善解人意,很是好相处。到了观里没多久,便不叫青杏、红梅在身边伺候,打发他们自己玩去。这两个小子闻言正求之不得。便行了一礼谢过眠柳,手牵手跑了。两人折了枝桃花在手里玩了一会。青杏眼尖,看到两个鹤立鸡群的年轻书生,便指给红梅看去。
红梅抬眼一望,其中年轻的那个,可不就是方明德。新仇旧怨又被勾上心头,眼眶便有些湿润。青杏与红梅交好,见状便疑惑问过,方知那人就是红梅念念不忘的赶考举子。如今春闱殿试已过,落第的外乡举子早回家去复读了。留在京里不走的,都是有了名头的进士。可惜这位进士娘子是个薄情的,不然与她搭上关系。便是不能带他俩出楼,多了个红颜知己也是好的。实惠点说,得了不了这人的情,赚她些银子花花,也算是略有补偿。
红梅却是另一番想法,他也说不清自己对方明德是个什么心思。他先前是想着方明德是个读书人,出于正义或许会救他,这个愿望没有实现。后来他终究进到那处腌臜地,又想着或许方明德念着一面之缘,会伸出手拉他出泥淖,可惜也没实现。他把全副身心系挂在这个并不熟悉的女子身上,到了如今也说不上是对这人好感多,还是记恨多。青杏拉了他跟在那二人身后,他便也迷迷瞪瞪随着人流走。
见方明德向他望过来,他才猛然惊醒。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要是那人走过来,他又该说些什么。见方明德果然向他们走过来,红梅心中一时慌乱,便挣扎起来。他想要逃跑,想要从青杏手里拽出自己的衣袖。青杏却越发笃定了这二人情分非常,又加了一只手过去,扣住红梅的手腕不叫他离开。
方明德离这两人还有几步距离,便不走了。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口中道:“小郎君好久不见。”她只说了这一句,就不晓得如何往下说了。当初红梅向她说道自家情形,她当时也没参透,事后才想明白这是想向她求助。可是师姐的一席话又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事后接连许多事,这个孩子的事便被她抛到脑后去了。及至酒楼匆匆看见少年的身影,她才想起这么个人。可是也只是在心头浮光掠影般,一闪即逝。
到了这会,她看着衣着光鲜的少年,觉着自己先前的猜测有些傻。又当着青杏这个陌生人的面,许多关怀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红梅和青杏还了一礼,红梅嗫嚅道:“方娘子好久不见,可还安好。”方明德便回道:“甚好。”两人就又没了下文。青杏听着这两个说话费劲,便开口道:“这位娘子可是已然中举。”方明德不说假话,点了点头道:“然也,中了探花。”
红梅和青杏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却没想到这人是个如此有才华的,居然是今年的探花娘子。青杏口中也客气起来,笑道:“娘子既然有了功名,在京城安置下来,怎地还不来接我家红梅。”方明德听了这话,不知就里。为何要去接这少年回来,再说他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方明德说不出话来,半响没头没尾说道:“我如今还是住在借宿的小院里,不过现在租了下来。那家主人因与我家干亲有些瓜葛,给了个低价。”
红梅心中尴尬不已,青杏的话叫他面上有些难堪,却也让他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他是不甘心落到今天的处境的,就是楼里的生活再优渥,也不是好人家儿郎待的地方。他想离开那里,方明德便是他的希望。他甚至想,若是方明德愿意救他。便是要他做什么都使得,给她做小也行。这种想法有些无耻下作,他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