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出得屋去院子里洗漱,正与樊二郎闲话,院子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二人看过去,见是郭二叔过来,都起身前去迎接。郭二面色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好,却强打精神和两个小的说话。郭二进到院子里,对二人行礼道:“我有一事相求。”
樊二郎和锦儿都唬了一跳,心说这话从何而来。樊二郎忙道:“二叔切莫说这见外的话,但有需要我们做的,只管开口便是。”郭二垂了头,许久似乎才下定决心,看着樊二郎和锦儿,语气坚定道:“求你们帮我去找你们二婶。她托了这么一个梦,定然是出事了。我要去见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樊二郎没想到郭二叔平日里那样不声不响的一个男子,在这个时候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也不奇怪,易地处之。若是樊大郎或是锦儿像二婶那般,他也忍不住要去亲眼看个究竟。“只是……”,樊二郎看看郭二的肚子,起伏明显,算起来该有好几个月了,这样的身子能长途跋涉吗。“二叔,你要为腹中孩儿着想。”
郭二叔摇摇头道:“这也不算什么,我总归要去把她娘接回来,她若是晓事就不该在路上与我作对。再说,我们乡下人家哪有那些讲究,月子还要劳作,临盆生在地里的也不少。”樊二郎和锦儿对视一眼,晓得他这是下定决心,不会改主意了。便是如此,也不能放他即刻出发。樊二郎道:“二叔既然定下主意,我等小辈自然会鼎力相助。只是这行程,从哪到哪,如何去。路途上要带些什么,还要好生议上一议。”
郭二想了半宿才下定决心过来说话,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细节。他是真的没出过远门。也没什么见识。被樊二郎拿话稳住,若有所思地在厅堂里坐下来。樊二郎趁机叫过锦儿道:“赶紧去找狗丫,叫她去镇上方家找咱们大哥,最好能见到方夫人。把这事给他们说说,求个说法回来。”锦儿也晓得郭二叔这事有些棘手,答应一声,小跑出了门。
樊二郎问过郭二,果然这人还没吃饭就来了。张罗着给他端来一碗小米粥,七八个个自己做的小饼子。这个东西后来他一直在做,因为家里劳力不足。锦儿也不放心他一人起早摸黑下地。便索性把田地都租给别人种,自家专一做这些零碎玩意补贴。居然一年到头也赚了不少散碎银子,至少兄妹两没有因着樊大郎出嫁。三餐不继衣食烦忧。郭二自己其实心情亢奋,也不大想吃东西。肚里的孩子却是实诚,她(他)被从半夜折腾到现在,这会早饿了。
郭二一口气吃了两碗粥,又尽数吃完了小饼子。肚子里有了些干货,人也不那么着慌了。细想起来樊二郎说的也没错,第一条他们家就他和二婶两人,一前一后都出去,家里交给谁,这要安排好先。再说。樊二郎说的那个路引,这个却是要临时去衙门里办的。没有路引,到哪都不方便。这一件也是没法省掉。第三便是盘缠银两,他与二婶还有存银。本是储备了应急用的,这时正好拿出来使了。
他逐条说出来,又问樊二郎可还有什么疏漏。樊二郎想了想,还真想到一桩麻烦事。便道:“二叔要去找人。可知具体去哪里找?”二婶等一众乡兵,上次来家书寄银子回来。已经是太原被围城前的事。现在谁知道她们是不是还在原地待着,还是已经另行驻扎别处。这条樊二郎还真没猜中,因为后来耶律宗政扼住太原北上咽喉,大顺兵马中席家村这支乡兵无计突围。后来便一直留在城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了大小许多场战役。后来主力军、援军进城,她们便又降格做起厢兵的活计,筑城修军械。
这些脏活累活是禁军不屑为之的,乡兵并不怕这些。反而是想着再不用与人杀伐,可以全须全尾保条性命回家乡,而乐于听命。但也有例外的时候,譬如说二婶一伙出的这场事故。当初为了一举毁灭辽人的围城企图,埋下地雷炸药唯恐不够。后来却有些没有当时爆炸,留在了地下。如今和谈已毕,辽人向北撤走。大顺子民还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息,为了百姓日常安全和军事机密不外泄的双重需要。
驻军最高指挥云显扬和几位实权人物商议后,便叫乡兵和厢兵合作,把晋阳城外围的土地雷全找出来,归拢一处销毁。原本这些雷子都是摆放在坑道里,跟着导火线按图索骥找过去,倒也不难寻见。但当初的爆破,致使许多地方地面整体塌陷。雷子都被埋在了地下,导火线也是七零八落或散乱或断裂,不能再作为寻找的依据。
二婶,狗丫娘和几人找了半日,也没找到一个雷。挨到响午时,大伙就地坐下休息吃喝。几个人没想这场大战下来,大家还能有命留着。想到不久就能回转,话题也轻松。二婶原本想点锅旱烟提神,一摸后腰,才想起围城那会自己的储备便已告罄。再说前些时日因为有人不小心明火,引发地里雷子爆炸的事,也发生不止一起了。为了大伙安全计,这口爱好还是暂时戒了好。
她便也没找别个讨些烟草,几个人只顾吃喝。却没想到这时,适才点火取暖烤馒头的地方出了纰漏。适才确定点火位置的人偷了懒,检查不够细致,漏下一颗地雷在她们脚下。“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几人有死有伤。
席二当时成了个血人,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