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黯淡,怎么连八角姐也这般说她。难道平日她说话,别个都只听一半丢一半吗。秦小猪心神荡漾,不辨别人说的是好话坏话。“哇”一嗓子嚎开,就跑回自己那间屋哭去了。姬圭被身后秦小猪的动静吓了一跳,目视秦八角,问道:“你妹子这是怎么啦?”
秦八角估摸着是秦小猪的悠长反射弧终于明白过来,吹牛可以不上税,但是说大话要负责任的道理,这才吓得落荒而逃。她这个猜测和真相相去不远。秦小猪打那后就有些躲着姬圭。虽然那人看到她时满脸堆笑,可秦小猪总觉着她那眼神透着看到合适食材的老饕特有的欣喜。
正房里蔡玉琦等了一会姬圭,不见她进来,只好自己和姬璞说。这个话题由她一个同辈女子来说颇有些尴尬,所以蔡玉琦花了些时间酝酿情绪,见姬璞等得不耐,才开口道:“你与那秦小猪可是,可是……”姬璞诧异道:“那小猪姓秦,不是姓席吗。”蔡玉琦便把秦小猪和席家村的瓜葛大略说了一遍,姬璞突然道:“我想起来了。那个荷叶饼。”蔡玉琦点点头,口中应道:“正是,就是她做的。”心里却着急。我要跟你谈的不是这个。
蔡玉琦抬手止住姬璞话头,又继续道:“我问你,你对她可还喜欢?”姬璞闻言皱起眉头,仔细想想,三个自己里面那个小鬼大概是喜欢秦小猪的。便点了点头。道:“还行吧。”蔡玉琦大喜,这下可好,姬璞的终身有着落了。突然又想起一事,不觉犹豫起来,叫姬璞坐近些,小声道:“那个秦小猪是个傻子。你果然愿意和她好?”
姬璞听了这话,才明白蔡玉琦刚才的问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顿时双颊绯红,却不是害羞。而是气得。姬璞怒目嗔道:“你这是听谁说的,我怎么就要看上那小猪了?她不过是我的厨子,做饭菜还勉强吃的,我做什么要为口吃的把自己卖了。”
蔡玉琦听到此处,也知道这事乌龙了。忙打躬作揖给姬璞赔不是。姬璞气性挺大,把蔡玉琦一路赶出屋子。又疑心姬圭总看自己笑的不怀好意。一直到离开太原城都没和这两人说过话。原本姬璞还想把人弄到自己身边看着,多考察这小猪些时日再做定夺。如今为了避嫌,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狗屎运旺盛的秦小猪又躲过一劫,没落到喜怒无常的姬璞手里,反倒叫姬圭看中了。
姬圭对秦八角道,樊锦儿那事包在她身上。她身处兵部,征发戍卒之事原本就是部中的日常职务。这在樊家和二秦看来不得了的祸事,到了姬璞这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只是有个条件,日后要叫秦小猪给她打把好刀。还把秦八角那把匕首做抵押先放在她这里,等秦小猪的刀打好了,再还回来。秦八角虽有些舍不得东西,但这事能解决到这地步,已经是比什么都强。千恩万谢,谢过了姬圭。
因着姬圭回京注销樊锦儿的军籍册子尚且需要时日,秦小猪暂时还是乡兵,要戍守在太原。两下里告辞已毕,姬圭就带着姬璞回京。蔡玉琦专为太原而来,阳曲三关犹在耶律老贼手中,她是不能走的,熊鸣、秦八角也跟着留在当地。秦小猪已经从小杨将军那边解职,正好现在调拨到蔡玉琦大帐做火头兵。这是蔡玉琦听说秦小猪在此次大战中有功,格外给的赏赐,二来也是为了照顾她与秦八角的姊妹之情。
秦小猪的从军生涯里这段时间过得很是逍遥自在,每日里不管其他,只管众人吃吃喝喝。不单只抓住男人的胃就能抓住男人的心,抓住女人的胃,一样有许多好处。自从秦小猪掌勺以来,蔡玉琦这边上上下下都得了口福。人人都夸秦小猪手艺好,也愿意给她面子。有了蔡玉琦、秦八角等人做靠山,再没人敢来欺负秦小猪。云显扬那边的人常羡慕嫉妒这边伙食好,但想到秦小猪是二皇子的“钦点御厨”,真叫她们拿去用,她们还不大敢用这人。也只能摸摸肚皮,空留余恨罢了。
河北路的老童一战告捷,又有献计之功,李黑虎的功劳多少也要分些与她。二皇女把战绩报上朝廷,阵前封赏下来,连厢兵的日子都跟着好过。像沈茂德这等戴罪之身,原本发饷银也没她的份。如今沾了主帅的光,二皇女亲自督促发赏钱,也得了几两银子到手。沈茂德摸着怀里硬邦邦的银子,她舍不得像别个那样拿去花销。尽数托驿卒送回家乡,交代一定要交到她老爹手上。
沈茂德出事后,沈家老爹身子愈发不好。赌鬼婆子又回来闹过几回,窦大碗真像他说的那样,再没叫赌鬼拿走一分银子。赌鬼打砸一通,气得沈老爹阙过去。她进屋抢了几件好衣裳,拿去当铺当了银钱后便再没回来。窦大碗守着沈老爹,给他延医煎药,最后也没救回来。家中再没旁人,窦大碗便抱着孩子,请了亲姊妹们过来给沈老爹发丧下葬。一场丧礼过后,沈家宅院彻底冷清下来。
便在这时,窦大碗收到了沈茂德托人送回来的几两银子。他也没对人说些感谢的话,就捧着那丁点银子哭嚎开来。却不知他这是哭得沈老爹,还是沈茂德,还是他自己。送东西的人看看沈家满门缟素明白这家是出了白事,不禁感概戍边的人银子还在路上,家中亲人就已然故去。又见窦大碗哭得凄惨,实在可怜,说了几句“节哀”,便悄悄走了。
沈老爹身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