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这玩意原本是出自炼丹的道家,道观里应该是有的。
话说出来,席驴儿立刻反驳道,你以为是个道士就会烧炉子炼丹药?她就知道好些老道只会画符,烧符水给人喝了治病,从来不炼药丸。马骝也出言附和称是,秦小猪败下阵来。墩子道,硝石硫磺她似乎在药铺里见过,郎中们给人开腹泻的方子时常有这两味药。田沙河大喜,拍巴掌叫道。如此就去抢了几家药铺,不就都有了。
膏药钱听了摇头晃脑道,不妥不妥,那些方子她也见过几张。所用不过半钱,至多不超过一两。去打劫药铺,不晓得要跑多少家才凑得齐整。小杨将军听得骇然,这些人怎地只考虑这些,全不把打家劫舍当作一回事。就算是官家,也不能平白无故强征百姓财物吧。可见这位小将军是个涉世不深的,连姬璞、秦小猪都没表现得这么吃惊。
正在商量不出个结果的时候。一旁戍望的老兵们突然暴起,向着远处草丛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众人都吃了一惊。忙赶过去看。见两个商贾模样的,一面口中惊呼“我等是从太原城逃出来的,求各位奶奶,莫要伤我等性命”,一面连滚带爬从遮蔽物后面出来。被两个老兵提溜着后衣领。拎到众人面前。既然说了自己是做买卖的,被问及是做什么生意,这两人却又支吾说不出。田沙河不与她们客气,便要拿拳头揍人。那俩人见老田的拳头有钵盂大,吓得赶紧什么话都招了。
原来这两个却不是好来头,都是买卖私盐的盐贩子。因着平遥产硝盐。味道颜色都与一般食用盐相似。虽直接食用会导致中毒,但拿来卤肉腌渍却是再好不过。这些私盐贩子便从那里倒卖些硝盐,偷偷运到太原。再北上假冒食盐转卖北方牧民。反正不是卖给大顺子民,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往官吏又从中得了不少好处,便叫这私盐买卖成了西北惯例。大伙明面上都不说,却个个清楚明白。只有姬璞他们这一伙,不是初来咋到。就是从没从中沾过油水,皆不晓得内中门道。
小杨将军闻言便问:“硝盐是不是就有硝?”秦小猪也不大清楚。便道:“大略是有。”膏药钱闻听其中巨利,却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前一步问道:“你们既然在太原城里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买卖,肯定有自己的途径出入城池吧?”众人一听,都抖擞精神逼问这二人。其实哪里用得着恐吓讯问,这两人听说是要谋划救援太原城的,都道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然这些人就如同地老鼠一般,有不止一条地道可以出入太原。既可以由南边进城,又可以从北边出城。如今这二人是为了在围城前夕多吞些别个低价处理的货物,才耽搁久了,一时不得出城。半夜里从地洞出逃,却听得头顶辽军大营兵马呼喝,吓得不行。平日一两个时辰就走完的路,她二人昨晚上爬了一整晚。出的地道也不敢停歇,一路便往山里跑。
她们为了躲避官府,常走些僻静小路,记得山中有口温泉。便打算带上干粮到那附近躲上一阵子,饿不着冻不着。事情过去,再回城料理囤积的货物,定然能大赚一笔。想法很好,可惜现实不给力,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一群人。但身为大顺子民,国难当头能尽一份心意,大概也是某种荣幸。姬璞叫秦小猪拿纸笔出来,秦小猪真个从她的万宝囊翻出一支铅笔和一本便签本来。
众人看了都是惊讶,连姬璞前几日第一次看到这两样也有些不解。现在看着秦小猪手把手教那两个盐贩子用铅笔,姬璞发觉原来不止自己一个对这些莫名其妙,可见最不正常就是秦小猪。盐贩子不愧是买卖人,一习惯使用铅笔后,就对这种工具赞赏有加。
铅笔虽然对讲究书法字体的读书人不算什么,但用这个书写不用研墨,不怕天冷上冻。也不用担心不小笔墨弄得到处都是,还可以使用橡皮修改。在各行各业应用前景可以预想到,那是相当广泛。便一边画地图,一边和秦小猪打听这种笔的制造方法、生产成本和厂家。听得秦小猪汗颜,直感叹穿古装的商人也还是商人,市场嗅觉一样敏锐。
最后,盐贩子两句好话哄得秦小猪找不到北,得意洋洋地把铅笔的前世今生都倒给那两人听了。连席驴儿在一旁听着都替秦小猪的家长伤心,怎么生了这么个傻丫头。既然这不起眼的小玩意是秦小猪独家所有,就该在有人问询时缄口再三,谈妥了条件再说其他。如今可好,是分成还是买断什么都没说明白,就把核心技术一股脑交出去了。
只是众人还有国家大事要讨论,也没心思去管秦小猪在这些小利上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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