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皇子的行事举国出了名,谁没听说过一两件他的作为。方秀才只说有所耳闻,没有大发议论,斥责这位少爷言行如何有违圣人教化,实在厚道。
夏典闻言笑而不语。方秀才心眼直,被夏典笑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惊骇道:“难不成,那人竟是他!”
夏典笑容愈盛,方秀才喝了几口茶水压惊,又觉不对,问道:“那位不是该在宫中待着吗?”
在方秀才看来,二皇子就跟洪水猛兽一般。搁在哪里,就算不害人,也会带坏许多大好男儿。这么一想,又幸亏那人是个皇子。甫一出生,便圈养在深宫内院里,接触的人不过是些内侍宫女。就是祸害人,也只在宫墙里头祸害去。
她听了夏典的话,觉得有些幻听。若适才的女子果真是二皇子扮的女装,那这人是怎么从那又高又厚的宫墙跳出来,跑了那么远的路,来到这片地头上的。
夏典也不奇怪方秀才有此一问,言道:“今年雨水大盛,本地尚好,附近却有许多地方受灾,百姓流离,饥馑初现。”
这个方秀才也是早知道的。她的同窗里,就有家中遭了灾的。此次来赴考的食宿路费,都是几个好友凑的银子。只是这与二皇子何干,没听说今上昏聩到这种地步,叫个皇子出来公干啊。
夏典又道:“你可知道,如今四处巡视赈济的右佥都御史是何来历。”
说到这位御史,方秀才知之甚详。许多读书人都佩服这位大人的才学,又羡慕她的家世背景。便是那不读书的,在茶馆勾栏听过几段本朝开国大将演义,也知道朝中有位小蔡大人。
方秀才便道:“自然知道,便是鼎鼎大名的镇国将军蔡大人的遗腹女,探花娘子蔡玉琦小蔡大人。”
“不错。”夏典放下茶,笑道:“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位大人家里那位殿下,与二皇子的生父颜妃颇有些渊源。”说完这句,点到为止,她便再不提这话题,转而说其他。
方秀才依稀琢磨出一点头绪,猜测二皇子大约是走了蔡大人的门路才到了此间。她口里和夏典应答,心里寻思着,既然秋闱已毕,还是早点回去的好。虽回去也不能立见到樊大郎的面,可再没几个月,樊大郎姓氏前面,便要加个“方”字了。
这么一想,方秀才心中窃喜。因着那二皇子引发的恐慌,又淡了几分。和夏典叨扰一会,天色渐暗。夏典便道,若是方秀才不着急回去休息,满可以逛逛此处的书街夜市,这也算是州郡一景了。
方秀才称是,谢过夏典,告辞去了。
那二皇子午后走得慌张,却是为着得了蔡玉琦的消息。那个呆愣小小子话都说不清楚,只说蔡大人连夜送来一个书信匣子,如今到府上。再细问下去,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二皇子着急回去看个究竟,这才匆匆离去。不然,放他和方秀才说下去,事后他若讨得便宜便罢。若是惹毛他了,他撒泼从太守府里叫人,直接捉了秀才,砸了这家店铺,也是大有可能的。
二皇子带着愣小子,一路急行回到太守给他安排的宅子。拿到信函后,小心除去火漆,见里面的信笺折做两份。打开看了,一份是蔡玉琦报行程、问平安的书信;一份便是秦小猪口述,蔡玉琦亲书的那张食谱和秘籍了。
食谱有两张,一张是做点心的,一张是个所谓的生女秘籍。秘籍下面还夹了一张小字条,写着蔡玉琦的注释:“此秘籍不可当真,徒博一笑尔。”
二皇子仔细看完也乐了,这个秘籍确实有趣。按着上面所说做了,是不是真能生女儿不知道,拿出去糊弄人也挺好。
既得了方子,二皇子便立刻叫人来试做。一则为了晚上有称心的点心做宵夜。二则他出来就是为了玩,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譬如同蔡玉琦出巡时,他便换了女装,头上顶着块方巾出街闲逛。而且是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连个丫头小子也不带。
蔡大人不在,郡守府上下拿这位没辙。他任性发话说不带人,大人也不敢违命。为着安全起见,只叫了府中几个身手矫健的,偷偷坠在后面,沿途报告他的行踪。
其实就算他愿意带着仆役出门,那些下人们还不乐意和这位少爷太近乎呢。
二皇子凶名远播,这里的丫头小子们,没事都躲他远远的。近前伺候也都是循规蹈矩,虽不失恭敬却也不上赶着巴结。想来也是,伺候的不好,自然没的好下场。伺候的好了,若叫这位看上,带回宫里去,没得自由不说,名声也坏了。
特别是未婚的小小子们,便是日后提亲,别人都要说上一句,说这是伺候过二皇子的。依着二皇子的名声,他们这些人,还要不要嫁人了。其实这些没见识的杞人忧天,皇宫禁地是什么地方,哪里是谁想进去就进得去的。
这些仆妇小子不晓得这些,只知道就是这位贵人外头名声再坏,也得有人去伺候。没得办法,挑了一个最痴傻又无甚干系的小子出来。软硬兼施,叫他去伺候这位大爷。
傻小子叫葳蕤,名字好听,人却是个没眼色的二愣子。主人家坐下,他不会捶腿倒茶说笑话;主人家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