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八角一脸黑线地忍受秦小猪的近距离骚扰,心中默诵心远地自偏。她大约没听过那句“改变不了外部环境,就改变自我去适应环境”。可她确实如此做了,把牢中余下人等,当做土鸡瓦狗一般。对于诸般诧异鄙视嘲笑咒骂,也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另有一句诗,拿来描绘秦八角此刻心境,最是恰当不过。“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席驴儿不出意外,也被召去见了蔡玉琦。席驴儿嘴里没秦小猪的好话,她把收罗来的关于秦某人的离奇来历和诸般荒唐行径,桩桩件件,说给蔡玉琦听了。
说完也是跪下,求大人恕她今日城外冒犯之罪。她说的还与膏药钱不同,说求大人先秉公办了秦小猪,回头便是不饶过她,再问她的罪也使得。
听了这么多背景资料,这个会吃会玩会开心的秦小猪落在蔡玉琦眼里,也算是奇人一个了。可惜还没见到真人,不好下更多判断。倒是这席驴儿,蔡御史虽不知她为何这样紧盯这个秦小猪,竟是即便自己得不了好,也要叫秦小猪倒霉一般,却有几分真喜欢这人的性格——够狠。
世间成事者,莫不都是狠绝角色。不是对自己狠,就是对别个狠。用文明一点的说法,这叫作“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当然具体对谁狠,结果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对自己狠的人,成了圣人;对别人狠的人,成了枭雄。
席驴儿这会,除了对那个不能说出口的人有几分真心良善外,对谁都狠,连对她自个也不例外。一时也看不出来,这人将来的成就在何处。
既然话题又绕回到秦小猪身上,便使人也把押她过来。班头衙役们正领命要去,蔡玉琦道:“且慢,我记得那秦小猪一伙有两个,一并带过来吧。”
查处逃匿户籍、提审秦小猪,都是宋县令分内的工作,但御史也有插手的权利。现下宋县令又着力讨好蔡玉琦,便要请她到大堂坐主座,主持审理这两个人犯。蔡玉琦不受,辞谢再三,只道各司所职即可。宋县令见多说无益,便在案左新设了一座,请御史大人安坐了,自己才小心绕到条桌后面,在主位坐下。
秦小猪和秦八角两个,正在牢里被尴尬围观。孙大头走进来,扬声道:“秦小猪在哪?”三钱忙迎上去,笑道:“孙班头来得这般快,这人才关进了,便又要提出去。”
孙大头见三钱态度恭敬,也愿意多说几句,便道:“此番是县令大人和那位上官要一同审这秦小猪的案子,莫要闲磨牙,把人速速交予我,那边还等着开堂。”
三钱连连称是,请孙大头稍待。自己领了人去提秦小猪,后面孙大头吼道:“把另外那个一起的也弄出来,大人们要把她俩个做一块审了。”三钱远远答应了一声,叫人把两间牢门铁锁都打开了。
秦小猪听到声响,放开了秦八角。牢头三钱发话叫她们出来,两人便都弯腰从号子里钻出来,又被人拽着,出去交给了孙大头。孙大头看她二人从头到脚沾了许多稻草,也不立刻就走,叫她们把身上掸一掸。两人这才知道,是要去过堂了。
秦八角和秦小猪互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总之,千万要把户籍一事咬死,不能说漏了嘴。
孙班头领着两个差役,押着二秦七拐八拐去前衙。若不是心里有事,秦小猪这会大约会盛赞古代人民智慧了。她们来时只顾看建筑装饰,这会才注意到小小一个县衙监狱,整的竟跟诸葛武侯的八卦阵一样。也说不清她们往东南西北各走了多少步,反正最后方向是往北出了监牢。
几个人到了县衙大堂外面,孙班头叫两人原地站定,自己拾阶而上。她肃容前行几步,到了堂下,粗嗓门吼道:“禀告大人,人犯已然押到,正在外间候着。”宋大人微微颌首,孙班头办事从来粗中有细,叫人放心。又恐蔡御史不习惯孙班头的大嗓门,她偏过身面向小蔡大人,征询上官下面的意见。
蔡大人并不反感这种类型的属下。蔡家是武勋,见多了粗莽女子。虽她自己最后以读书晋身入仕,可对心直口快、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的勇武女儿,还是很欣赏的。因而也没摆什么脸色,见宋大人看她,便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审了。
宋大人得了指示,一拍惊堂木,站班衙役齐声诵道:“威武!”
“威武”之声此起彼伏,声响映衬地大堂里份外威仪。宋大人高坐堂上向下俯视,丹田运气喝道:“带人犯!”到了此刻,宋大人今日里才算找回些做大人的感觉。
自午时前后,得了太守大人派人送来上官降临消息开始,她就一直心惊肉跳,眼皮抽抽。虽不明白,太守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关注她了,但也不及细想。像她这种小地方,穷乡下僻壤的,若非沾了河讯的边,哪个御史愿意到她这里来呢。没想到不来则已,一来就来个大的。
虽则她也忧心御史要给她挑刺,可御史的言语可以直达上听,这其实也是给了下层官员一个机会。只要得了御史几句好话,传到圣人耳朵里,留下个好印象,谁敢说下次升迁不会因此加分。宋大人为官经年,对自己的政绩还是有几分自信。
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家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