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干枯的手指搭在雨菡的脉门上。她怯怯地看着眼前这个沉默的郎中,陆翊平则是一脸紧张。
那郎中将手收回,轻轻摇了摇头。所有的希翼、紧张从陆翊平的脸上滑落,雨菡一下子瘫坐在椅子里。
这已经是她这几天来看过的第七个郎中了,也是她第七次被宣判死刑。
宋离送郎中出去,雨菡心如死灰地坐在椅子上,陆翊平看着她,勉强地微笑道:“小寒,我陪你去园中走走好吗?”
雨菡摇摇头,站起身往外走:“不必了,我想自己一个人。”走到门外,她又回过头轻声道:“不必再提我寻名医了,没有人能解我身上的毒。”
陆翊平看着雨菡独自离去的背影,心痛得无以复加。
唯一能救她的人,已经被他自己逼死了。他想起卞青云临死前狰狞的冷笑、恶毒的诅咒,如果……如果他没有死,如果他愿意解小寒身上的毒,莫说是要他放过明教,就是要他做那最大逆不道的事,或许……
他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命运要对他和小寒如此残忍?!
雨菡茫然地坐在桌前,看到桌上的针线框,她便拿起来做。针线无意识地在一块布上穿来穿去,很快绞成了一团。她用力将那线扯断,一不小心,针尖狠狠地扎在了她的指头上。
一颗殷红的血珠慢慢渗了出来,疼痛自指尖传导上来。雨菡呆呆地看着那颗不断扩大的血珠。她还会流血,还会疼,这说明她还活着,再过一个月,她就再也不会疼了,即使划破了肌肤。也不会有血流出来。
雨菡拿起框中的剪刀,在手掌中慢慢地划出一道血口,钻心的疼痛,让她感觉到自己确实还活着,这一刻钟,她还真实地活着。
“小寒!你在干什么!”陆翊平突然冲了进来。他放心不下她,想跟过来看看,却惊恐地发现她坐在屋里用剪刀划破自己的手掌自残,掌心的血已经滴了下来,落在她的襦裙上。
陆翊平翻出一块干净的纱布。抢过雨菡的手,紧张地替她包扎起来。雨菡醒悟过来,猛地将他推开。她看着自己的手——血。血没了。她又举起手中的剪刀,想把那伤口划得更深一些……
“小寒!”陆翊平绝望地拉开她的手,夺过拿把剪刀扔得远远的,他伤心欲绝地看着她,“小寒。你是不是疯了!别这样,求求你别吓我……”
雨菡冷冷地看着他,她的声音也变得好象不是自己的了:“你为什么这么伤心?我死我的,关你什么事?”
陆翊平愣住了。
雨菡继续冷冷地说:“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死就怎么死,你能替我去死吗?”
她的脸好像突然变得有些陌生。陆翊平痛苦地说:“小寒。如果真的可以,我愿意代替你去死,死千次百次我也无怨无悔。”
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雨菡不知为何竟然感到一丝奇异的快意。她歇斯底里地说:“少装崇高了!你不是都把我休了吗,像我这样出身卑微、不知所出的女子,怎配让你一个堂堂的四品将军替我去死?!我只不过是一粒草芥而已,我死了,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损失!没有人记得我来过。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你们可以自去过你们的生活!不过你也不必得意。就算再飞黄腾达,千年之后,也不会有人记得你来过!!”
陆翊平一下紧紧抱住雨菡,她却拼劲全身力气将他推开,继续怒吼道:“我不要你同情我!我根本不记得你了,我对你没有爱、也没有恨!如果一定要死,我也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去死,求求你别再来烦我了!!!”
炽热的血冲上她的头脑,让她的头一阵轰响。她看着目瞪口呆的陆翊平,心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这是怎么了,即使她不爱他,怎么可以如此折磨这个关心自己的人?
雨菡轻轻摇摇头,她自己死了便罢,何苦要折磨身边的人,给他们带去痛苦。她不能再待在他身边,继续看他为自己伤心。
眼泪无声地从眼中滑落,雨菡轻声恳求道:“我想走,我只想一个人。求求你放我走吧……”
陆翊平茫然心碎地看着她,沉默不语。雨菡转过头,打开衣柜,低头开始默默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你要去哪里?小寒,你想去哪里?”陆翊平看着她的背影,心碎地问道。
雨菡头也不回地说:“我要离开这里。”
陆翊平呆呆站着,沉声道:“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雨菡平静地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想一个人。我是一个人来的,也让我一个人走吧。”
雨菡把几件常穿的衣服塞进包袱里,转过身来,淡淡地说:“我不想再为身边的人徒增烦恼,让我一个人走完最后一段路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把我忘了,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让她给你生很多孩子。不要想起我,也不要再为我伤心了。”
雨菡挎上包袱,决然地朝门口迈去。
一双手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陆翊平把头埋在她的肩头,哀求道:“小寒,别走,我不能没有你。你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