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着脸皮把衣服换上了。
马车早就在府门前候着。宋离骑在马上,淡淡地扫了雨菡一眼,便说:“走吧。”
………………
二人二马在浣云庄门口停下。陆翊平和凌越翻身下马。陆翊平刚跳下马就奔到紧闭的朱门前用力拍打:“开门!开门!”
一个仆役刚把门打开一条缝,那扇沉重的楠木门就被人用力推开了。开门的仆役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陆翊平不由分说地跨进去,毫不客气地问道:“你家主人在不在?!”
仆役上下打量他,道:“你是谁啊?竟敢擅闯……”
陆翊平抢步上前,一把揪住仆役的衣襟,道:“少说废话!你家主人到底在不在?”
凌越走上来。打圆场道:“在下漕帮凌潇,求见贵庄主人。不知主人在不在家?”
那仆役一听说她的名讳,立即肃然起敬:“您就是漕帮的少主?”
凌越点头道:“正是!”
仆役不敢怠慢,拱手道:“凌公子来得不巧。我家主人刚出门。”
陆翊平急道:“他上哪去了?”
仆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却对凌越毕恭毕敬地说:“主人出门游赏了,预计傍晚可回,几位贵客可要在府中等他回来?”
凌越蹙眉道:“在下有一事冒昧相问。”
仆役道:“公子有何事,不必多礼。”
凌越道:“敢问贵府中近来是否来了一位女子,二十岁上下年纪,生得很美。”
仆役想了想。迟疑道:“是有一个,但不知是不是公子说的人。”
陆翊平急忙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仆役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说:“是我家少爷偶然救起的一位姑娘。叫小寒姑娘。”
“小寒?!”陆翊平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一把抽出腰中佩剑架在那仆役的脖子上,吼道:“快告诉我她在哪,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锋利的剑刃舔在脖颈上,那仆役吓得双脚微微颤抖。哆哆嗦嗦地说:“少、少爷带着小寒姑娘到护城河上看飘色去了……”
“飘色?!”陆翊平剑尖微微一颤,那仆役立时吓得跌坐在地。
凌越伸出两指夹住陆翊平的剑拨到一边,沉声道:“随我来,我知道在哪。”
陆翊平急急跨上马,他拉住缰绳的双手竟有些颤抖,一颗心猛烈地捶打着胸膛。
小寒!小寒!小寒!
他想起她含泪转身离开的那一天。那一天。他明明也是肝肠寸断,他明明是那么舍不得她走,为什么他没有冲上去拦着她。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醒悟,为什么不早一点出来找她……如果他不是那么固执,她就不会遭逢这么多劫难了!
景物飞快地向他身后飞驰而去,他拼命想追回那些分离的时间,可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
护城河畔人山人海。陆翊平、凌越翻身下马。从层层人群中挤过去。这水上飘色是苏州城里一大盛事,每年六廿六在护城河上举行。城中的酒楼食肆、妓院箫馆、戏班堂会。将各自的画舫精心布置成各类场景造型,那些歌妓戏子们便装作才子佳人,或弹或唱在船上做出各种表演。岸上的观众若看到自己钟意的画舫,便将赏银装在花篮之中,用一根长长的红棍子挑过去。造型最出彩的画舫,得到的赏银也最多。
陆翊平他们这一侧全是些平民百姓,对面岸上搭了高高的台子,那是达官贵人们坐的雅座。
“听说今年那苏州首富换人了。”一个人说。
“是嘛!那浣云庄都被他买下来了,据说那庄主没有妻室家眷,啧啧,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另一个人颇为看不惯这首富的作风。
“听说也不是没有家眷。他今日便带了一个绝世美女来。”这富人的八卦就是跑得快。
“哪里?哪里?”
“喏,不就在那位置最好的雅间上吗,穿紫色罗裙的那个。”
陆翊平听到浣云庄三个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他顺着旁人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正中央的一个雅间之中,一个身着紫衫的女子正挑开了竹帘慢慢走出来,她手上拿着一个花篮,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根长棍子挑到面前的画舫上。
时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凝固成了一副很远很淡的图画。她那样小心地蹙着眉,整个世界都随之失去了光彩。天上的云不再流动,身边不再喧嚣,陆翊平的呼吸也停止了……
雨菡将赏银小心翼翼地挑到眼前那条画舫上,那画舫的老板忙不迭地拱手言谢。雨菡微微施了一礼,便想转身回座,却不小心却踩住了自己襦裙的下摆,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宋离抢步上来,一只手牢牢地将她架住,眼神中颇为不耐,口中还啧了一声。
雨菡扶着他的手将将站定,正欲言谢,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嘶哑的声音沉沉唤道:“小寒。”
雨菡寻声望去,一个青衫男子正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悲伤。
Ps: